我刚刚还在吃饭,在自家的小院里,那座已有五十年历史的被称作家的房子中吃饭。
我的家人围坐在小木桌的周围,我听着他们谈论这一天街坊邻居的小事,自家的大事。哦对,当时我的手中还拿着一块大饼,眼睛看着自家的花猫有没有把我扔给它的那角饼吃了。
这时,大娘(相当于伯母)突然来一句“老三死了”。
我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片刻,大爷(大伯)来了句“还真是”。嗯,我也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哭声,他们刚刚好像还在讨论谁谁好像快不行了,真没想到这么快。
谁谁快不行了这种事在村子里传的很快,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交情没有那么深,互相打个照面还是要的。
“我刚看见老五(老三的兄弟)了,他刚看见我还说他这地浇不完老三就得不行,还真让他说着了!”大爷笑着说道,又道“明天谁谁出殡,后天老三出殡,咱一会儿还得去吊吊纸。”
饭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不远处的哭声也在继续。
今年春节的时候,一个关系近的亲戚去世了,我也穿上了孝衣去了出殡的哪里。说实话,我对那人没有任何感情,只能做到死人为大的尊敬。到了哪里,我要去吊唁两声,内心也无所谓悲哀,只是对逝者叹息,可是我要装作哭泣的样子发出哭泣的声音。我用孝衣捂住嘴,发出了声音。
吊唁完了,母亲领着我去了旁边的屋子,我却分明看见了她红红的眼角,脸上的泪痕。我确定,母亲和那人也没有什么交集,最多是见面打个招呼。为什么?
我望向四周,周围有邻居,有和我一样的亲戚,有逝者的亲人。吊唁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到来,哭声连续不断的传入我的耳中,比我的真诚,比我的真切,比我的真实。为什么?
那些吊唁完的人出来,脸上的泪还没有擦干,他们用手使劲摸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接着和身边的人打着招呼,聊着什么。他们流露的感情做不了假,瞬间恢复感情的也是他们。真实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端起的东西流逝了便要放下。
我没有怀疑他们,却怀疑了自己,我到底缺了什么?
很久以前了吧,我还在上小学。放学回家大门还在锁着,我没有钥匙,便去了门前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孩子们都出去工作了。他们有腿脚又都不方便,不怎么出门。然后我就这么进去了,屋子里是一股潮湿的霉味,我见到了老人,喊了奶奶和爷爷。他们和我说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记得老人拿出了一副纸牌(他们叫老牌)叫我来玩,其实我根本不会玩,只是陪着她出了一张又一张。
后来,她说家里没人来。我说,我可以来,反正我经常被锁在外面没处去。她很开心,我也真的去了几次,她把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圈的冰糖快给我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奶奶,她是真的很开心。
再后来,我小学毕了业,就没怎么回村里,因为我上的是寄宿制学校。
有一次放假回家,听说她先走了,老头子没几天也走了。我很难受,忍住泪水回过头去,想自己究竟去了几次,够不够那句“我可以来的”承诺。
也许一个照面、一个招呼就承载了所有美好的回应,让他们在生死之间也有过那么一丝牵挂和不舍。
那只花猫不再吃我丢给它的饼,屁股对着我就走开了。大爷也起身了,对着大娘说:“走吧,咱去吊纸去吧。”,我又接着喝了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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