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刚做过手术的大姐,纵使我再三努力去克制,也没阻住我那双眼哗哗地落泪。她是累倒了…
叶落知秋。70多数的大姐,1米68的个头,毕竟是城市人,天生肤白貌美的脸庞掩饰不了岁月里的苍桑。两鬓斑白的秀发和眼角边皱纹看上去格外明朗。一生的成绩单全写在她满身疾病的肢体上。姐用颤巍的手拉着我又开始唠叨她儿时的过往…
我们的爹娘是高尚之人。50年代为了活命娘带着7岁大哥(大哥爹是饿死的),爹带着7岁大姐和5岁二姐(姐的亲娘病死的)重组了家庭。世俗与偏见,封建的残酷,各种闲言碎语没抵挡住爹娘为孩子们求生,合二为一地向往。(在今天所谓的抱团取暖)。
向日葵杆做柱子,麦秸草做泥瓦,土坯做墙一个既温暖又和睦的新家成立了。
地里翻了底朝天,能充饥的实在是找不到了。幕色降临,北风呼吼,出门一天的爹带回了从西山上找到树叶子,娘用前天地里刨来的坏红薯与树叶揉作菜糊糊煮给孩子们吃,姐说:那叫一个”香”啊!
仨姐、二哥、和我相继出生给爹娘又增添更大的愁肠。儿女能有活命是当务之急。堂堂1.8米的男人/爹,丝毫不能懈怠,起早贪黑,马不停蹄,来回穿梭在荒芜的山间、村落小道上…树叶没了吃树皮,所谓能吃的都找遍了。难熬的日还得继续…
姐靠在床头,我递过一杯水,她仅湿润一下嘴唇接着又说。
听说街西头狗娃家的多妮饿死了…爹心里正硌得慌,”把二妮(二姐)送人吧,逃个活命”,三叔领个相模相样的人进屋直嚷嚷。爹没抬头,懒得理他。蓬头垢面的二姐用眼神泣求地看着爹,爹没作答话,用他宽敞的胸怀一把把大姐二姐拥入怀抱,尽管是那么没有力气,但姐说,她和二姐俩感到了安全。比大姐大几天的大哥嘴里边嘟噜边骂着把三叔和来的那人撵走了。哥老实忠厚,他的举止证明:兄弟姐妹一下不能少!母爱伟大。娘话不多,拔下头上出嫁簪子让爹去城里换口粮…
爹娘艰辛劳作让哥和大姐断断续续也上了几年学。姐感激。
大跃进与大炼钢铁已写进了历史,它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60年代初,16岁的大姐奉媒妁之命从乡下搭了辆木牛车嫁到了小县城。随身的陪嫁是爹给的家里仅有的1.6元钱,七婶送了在当时最贵0.20元一双袜子,还有三婶自己缝制的一块粗布方手绢。姐层次分明地说着。
姐说,婆婆是旧社会小财主的女儿,公公是共和国第一代司机,姐夫是运输车队临时工。刚开始姐在城里靠装卸车挣点小钱,日子还好。一个16岁女孩——装卸工?想想都后怕。但姐高兴,姐说卸一吨货有0.1/0.2收入。虽然真累但能挣钱。还偷偷托人给爹娘捎带过钱呢。姐惬意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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