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楼下的时候,看见卫生间的灯亮着,不知道亚兰在干什么。
一进门就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去厨房烧水时顺便活动活动身体,腰已经有些酸软了。我烧好水,装进暖壶里,又下了面条,煎了几个蛋,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亚兰出来。
“你是打算洗一天吗?”
回应我的仍然只有哗哗地水声。
“亚兰……兰兰……快出来吃饭啦!”
她仍旧没有回应。
“再不出来,我可进去啦!”
我把早饭在桌子上摆好,装模作样地摇门把手,没想到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了。我打开一条缝向里望,里面白茫茫的水汽弥漫,浴霸明亮的开着,透过水汽亚兰朦胧地赤裸地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腿,任喷头从上面淋着她。
我打开门立即走过去,关掉喷头,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水汽很快消散,她身上通红,双眼呆滞地望着。
“你怎么啦?”
她仍旧呆呆的,失了魂一样不说话。
我拿来毛巾给她擦干身体后,她身上的红更加明显,胳膊上、腿上、胸脯、破了一层皮,现出一大片耀眼的红,。
我和她在一起三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我把她放在床上时她紧紧的搂住我。
“宝宝别怕,我在这呢。”
我把她的头搂在怀里轻轻地问道。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慢慢恢复了过来,随即沿着眼角滑下了两滴泪水。
“别怕。”我侧躺在床上紧紧地搂着她。把毯子给她盖上。
她在怀里一动不动,窗外的清晨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疲惫和惊恐无所遁形。她很快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想下床拿手机给老平打电话请假。她紧紧搂住我,让我丝毫动弹不得。我就这样陪一个小时后,我的手机频繁响了起来。它就在客厅的茶几上。我把亚兰的两只胳膊强硬地掰开,迅速跑到客厅接电话。我刚拿起手机,就听见卧室“砰”地一声。我边接电话边走回卧室。亚兰做从床上猛然坐起来,睡眼惺忪地茫然四顾。
“茂哥——茂哥——!”
她焦急地喊着,眼泪随着声音流了下来。
我急忙回到床上,把她搂在怀里。电话里老平劈头盖脸地朝我咆哮了一通,我有气无力地告诉他,昨晚发高烧,现在正在医院吊盐水,手机调成了静音刚看到。老平夹着余怒让我在医院里休息,下次有事先请假,不然会误事。我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
亚兰在我怀里安静地睡着了。我轻轻拍打着她,像小时候妈妈哄我入睡一样,很快我也跟着睡着了。
朦胧中脚痒痒的,烫烫的,像在火上烤。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脚暴露在阳光里,亚兰像个婴儿一样缩在我怀里,她睡着时的表情有些许的紧张,身上黏糊糊的,毯子不见了。我下从床把窗帘拉上,把地上的毯子捡起来。我用湿毛巾把她身上擦了擦,她突然睁开浓重的睡眼,看见是我后,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腕,又被睡意打上了双眼。我给她擦完身体后,把她的睡姿摆好,从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她一直紧紧攥住我的手腕不松手,我只好躺在她旁边。
到了下午四点,她终于醒了,情绪稍微恢复了些,见我在她旁边便靠在我怀里。
“睡醒啦?小懒猪看看现在几点啦?太阳都落山喽!”
她没有说话,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口上一动不动。
“小懒猪快起床吃饭喽!”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她仍旧不说话,但胸口开始起伏,随着她的起伏我胸前慢慢湿成一片。
“宝宝,怎么啦?”
她胸口起伏地越来越厉害,我的T恤很快湿了半截。她的哭泣始终是无声的,我看的出来她是在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样的压抑让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宝宝,大声哭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些,别忍着了。”
看着她哭的这么伤心,我突然涌上一股自责和内疚的情绪。我带着哭腔轻声说。
她始终只是抽泣,泪水由T恤蔓延到床单。我紧紧地搂住她,陪着她一起任由泪水蔓延。我知道我的猜测是真的,从在卫生间里看到地上衣服,她搓得红的吓人的皮肤,我就想到了。
酒和夜,会放大人的欲望和胆量,让人变得不像人。
我早该想到这些的,像亚兰这样内向敏感又胆小的孩子,在一堆推杯换盏的男人之间,一开始就处在危险的境地了。
这些男人平时也许会收敛,但在酒桌上就会变得肆无忌惮。酒向来是达到目的有效工具。我当初不应该让亚兰去这种男人堆里工作。
我能想象得出,亚兰在受尽言语调戏,却孤独无助时,肯定想到的是我,希望我立刻赶到她身边,把她从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里解救出来,而我却和金玲在床上翻云覆雨。
我能想象得出她当时的绝望、屈辱以及她惊恐的哭喊。想到这里,一股愤怒窜了上来,我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
亚兰抬起头一脸惊奇地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我把她搂在怀里,她伸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我们相拥着不再哭泣。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肚子叫了起来。我下床做饭,早晨做的面条烂成一锅浆糊了,看着脏乱的厨房,我一点做饭的心情也没有。
“我们出去吃顿好的去。”我开始换衣服。
“茂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便穿衣服便不以为然地说。
“我……昨晚……被……经理……给…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听不见了。
我转头,她已经满面泪痕了,憔悴的脸上,双眼浮肿,毫无神采,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团。
“宝宝,别怕。”我坐到床边搂着她,轻吻着她的额头。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派出所报警,他们跑不掉的,警察会处理他们的。”
我把她放开站在衣柜前,给她找了身衣服。她从早晨从浴室出来,到现在仍一丝不挂。
“宝宝,先把衣服穿上。”
我把衣服放在床边。她仍然泪流不止。
“乖,别怕,我在这呢。”
我轻轻拭去她的泪。
“把衣服穿上,我也洗个澡,换件衣服。”
“嗯。”她顺从点了点头。
我从浴室出来她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发呆。
“你看看你的头发,跟个疯婆子似的,来我给你洗洗头。”
我从衣柜里找出袜子,给她穿上上次从纬六路买的鞋。然后去卫生间给她洗头。
洗完头吹干后,我把她脱下的衣物装进包里。然后带她去了小区对面的川菜馆吃饭,点了她最爱吃的酸菜鱼。我查了查派出所的位置,找了一个最近的派出所。
吃过饭我们打车去了派出所。前台是一个瘦弱的女生,带着眼镜,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你好,我们要报案。”
“什么事件?”
“我女朋友昨晚被单位领导灌醉后侵犯了。”
“在什么哪里?”
“亚兰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小鱼湾。”
我知道那个地方。于是说出了那条路的名字。
“那地方不归我们管,是别的派出所管,你们要去那里报警。”
“为什么这里不能报?!我们居住的地方,就是在你们的辖区里,现在受到他人的恶意侵犯,难道先找对爬出所吗?要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大学生有些手足无措,脸色微微泛红,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汗。我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我们望来。
“我们走吧。”亚兰拉着我的手低声说。
“原则是要在案发地派出所报案的。”大学生的声音有些颤。
“我谢谢你们,你们可真是人民的好公仆!”
我拉着亚兰出了派出所。
“我们回家吧,我害怕。”
“宝宝别怕。”
我查到小鱼湾的辖区派出所立即打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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