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一布儒

作者: 布儒 | 来源:发表于2023-03-05 19:41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

        我是一个有梦的人。当然,大多数的梦是一些"百姓梦" 。偶尔也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南柯梦""黄粱梦"。

        1976 年8月16 日这天,县城电影院门前的广场上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十几辆卡车满载我们这些应届高中毕业生和部份初中毕业生,按照父母的工作单位的战线划分,分别送往各公社各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一行八男四女被送到了南口公社金银大队第三小队。当时农村"双抢"已经结束,我们只安排在水田中和泥、拨草,等到秋收便学人割谷、晒谷、捡棉花等轻松一点的农活。农闲时有时挑着粪桶,推着粪车(独轮车),男女一路打闹、嬉笑,一阵秋风,一阵粪香,倒也悠然自得。只是等到夕阳西下,到队屋将收的粪便过称,"每人三分工"记工员的话让我们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随之一阵暴笑响彻田野,笑泪满眸。也许感觉在农村一切都是那样新鲜,日子也过的非快,转眼就到了农民们年终结算了。我清楚记得我四个月下来,分了100 斤谷,38元人民币。我便打了70 斤最白的米,买了个袖珍收音机愉快地回家了。

        第二年年头,大队成立了农科队,我们都成了科研队的主力军。在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一个妇女主任,一个民兵连长,一个团支部书记的带领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科研项目。在旱田我们进行了棉花种子的筛选,消毒、种植、营养、移栽、剪枝、治虫、授粉、理桃、打叶、采摘、晒花等农活。在水田我们进行了杂交水稻新品种的苗田整理、种子筛选、营养发牙、温床育苗、嫩苗移插、活泥除草、科学治虫、人工授粉、控水灌浆、收割脱粒、晒干入仓等科研工作。人人都干的有声有色,田间也常常歌声笑语。记得有一天在稻田授粉,有位女知青问到这授粉是什么意思?起什么作用?我充满激情地回答: 就象一对新郎、新娘入洞房,然后就怀孕了。几个十分认真听讲的女知青瞬间将拳头雨点般地落在我身上。那位提问的女知青还羞 涩地骂了我一句"流氓"便回眸一笑跑回知青宿舍去了。就这回眸一笑,让我夜不能寐,不能自我,我初恋了。随后在共同的劳动和生活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经历了情窦初开的初恋,享受了禾前月下的缠绵,品赏了田园四季的浪漫,收获了人生的第一个梦"爱情梦"。

          国家7 7年恢复高考,我78年才参加,无意中被省纺织技校录取了。在父母的摧促下百般无奈地踏上了读书的路程。二年毕业后分配到了沙市工作。一做就是五年,这五年过着无梦、无欲、无钱、无聊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就去考了个自修大学,三年间自修了《汉语言文学》的全课程,从古典文学到现代文学,从哲学、美学、语言学、逻辑学  到禅学,从古典诗、词、赋到现代诗歌进行一次初学。也找到了自己汉语言贫乏的缺点,以后就写写诗词什么的,篇幅小,用字少。这也许圆了我第二个梦"大学梦"吧。

          1986 年家乡石首新建了一家棉纺厂,我便调回了家乡参加棉纺厂的建设。那时才真正意义上认真思考自己的人生,我想: 自己父母都是外乡人,爸爸是一般干部,妈妈是小学教师,在石首举目无亲,更谈不上什么社会关系,要有一番作为完全要靠自己打拚。并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提升计划,取名叫"仕途梦",计划通过自己的努力十五年内,四十岁前一定要当上厂长。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十几年我负出了超出常人几倍的工作负荷,日夜摸爬滚打在生产车间,平凡调动于各生产技术部门,七年后我当上了副总经理。想当时,天是彩的、山是绿的、水是蓝的、血是热的、心是紫的。在付总的岗位上做了八年,这八年间自己又考了中南民族大学里的《工业企业现代化管理》函授专业,一面脱产学习,一面工作实践,方圆并举,敬上爱下,成绩颇丰,被评为荆州市"青年企业家"。在市纺织行业大举改革合并成立集团之际,又被市委、市政府任命为"三人筹备组"成员之一。遗憾的是一面改革,一面遇到了行业风险,旗下四个分厂亏损严重,以一带四的壮举落空了。从长远的利益考虑,市委、市政府作出了整体买断的决定。2002 年12 月22 号我在公司值了最后一个夜班。这夜,寒潮袭来,天寒地冻,无情的寒风夹着冻雨打在脸上象刀割一样。我独自进到已停产的车间,走遍了每个角落,心痛地抚摸着冰冷的设备,含泪无言。我又围着厂区马路走着,脚下踏冰的吱吱声混着玉兰树枝叶的断裂声,像是一个心知肚明又心存幻想而又无药可救的癌症晚期患者在黑夜中痛苦地孤独呻吟。我彻夜无眠,回办公室清理出回乡工作后从局、市、地、省 行业内的"先进工作者" "行业标兵""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青年企业家"等荣誉证书、奖状、奖牌装一编织袋,背上它迎着风雨走到了南岳山脚的三底湖畔,将这一本本荣誉,一滴滴汗水,一柱柱心血,一场场梦想一齐焚烧。我忍不住哭了,平生第二次,还有一次是妈妈病逝。

          泪眼四周,昨天葱翠、幽静、浪漫的南岳山此刻变成了一座荒芜、冰冷、硕大的坟墓;昨天清澈、斑斓、多情的三底湖此刻变成了一湖泪与血的浊水;眼前这燃烧的火堆就象一堆阴间的鬼火,它们无耻地、无情地、无度地焚烧着我的前程,溶化着我事业,埋藏着我的梦想,四十年的一切美梦彻底破灭了。

          拂晓,北风停了,冻雨歇了,鬼火灭了,泪水干了,梦也醒了。羞女般的霁日带来了晨曦、云彩、温暖和希望。"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岳飞的词激励我诞生了一个新的灵 魂,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又兴然的做起了"老板梦"。我贩卖棉纱失败,在深圳开服装厂失败,在东莞做防水工程失败,一点积蓄连同贷款三年下来血本无归。"老板梦"就此破灭,人生走到了最低谷。打道回府的前一天,我一人来到了深圳南山的海边,海风逐浪,白沫乱飞,面朝大海,不见春暖花开。我站在南山上放开嗓子大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一天未归而断了信息的我吓坏了陪伴我的老婆,当我走进出租屋时老婆抱着我痛哭起来,我强装笑颜并信心满满地对老婆说: 我只到海里冲了个凉,但在冲浪中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职业,只赚不赔,还可以继续过官瘾”。老婆不解地问:" 有这样好的事?""当然,我去做职业经理好了”我坚定地说。就这样我回乡买掉了住房,还清了债务,一身轻松地走上了打工岗位。一边打工,一边又在编织着新的梦,一个地道的"生存梦": 一房、一车、一孙、一、二十万养老钱。十八年的打工生涯,单枪三马(我、老婆、乖孙子),走南闯北,酸甜苦辣,梦想成真。为自己六十年的人生画上了一个手画的句号。现在退休了,二老的退休金近万元,接送孙子,慢步公园,买菜做饭,看书背诵,吟诗填词,养花修身,可谓悠哉!还收获了唯一的粉丝: 孙子。自己整理了从2003 年来写的一些浊诗浅词,一些杂文,并修改成册了,一本古诗词,一本新诗歌,一本散文,如果有可能出书那就圆了我一生中的最后一个残梦"写作梦",死而无憾。听说现在出书都要自己出钱,自负盈亏,我又找了份工作,作点资金准备好了。万一我在生实现不了出书的梦想,不是还有儿子、孙子吗?当然首先看好不能亏本,不然害了后代。如果真的没人看,我会叫我孙子在我死后同我一同焚烧,不也省了购买纸钱的钱吗。何许我会带到天堂给神仙们看呢?他(她)们可不知道人间这些事哟。

          二O二二年元月首稿

          二O二三年三月修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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