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宝儿
图/网络(侵删)
图片来自网络“子悦,子悦。”不管外面唤她的声响有多大,女孩视若罔闻。
在阁楼的某个角落看藏书;爬到院子的树上眺望远景;书房里的画本经由她的手又是一个个年轻女子;趴在地板将无骨牌摊开了又继续……
她没让自己闲着。
“子悦,你让外婆好找。”
画纸一张张地覆在地面,桌上那绽着笑脸的女子仿佛和她说着什么。
“外婆做了你爱吃的紫署丸。”
蓦地消失了的盈盈语声就这么断了,笔尖还在画纸上继续。
她摇摇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外婆摸摸她的头,小声地说着“画完快下来的话”便轻轻地将门带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找着什么。
“这个吗?“ 白色圈圈点橡皮递过,她望了望四周,脸上满是惊讶。
”我来了好一会。“
她粲然一笑,“谢谢。”他呆滞地牵动了嘴角。
“真好看。“男孩意有所指。
她盯着画纸,本就白晰的小脸渐变得越发苍色。
“叻?“仿佛有听到椅子拉动的声响,又像有着人声。
”我们出去吃早餐好吗?”男孩用商量的口气和她说。
“好。”
”手好凉,“ 他停下,”哪不舒服?“
每到夏之际,手心出汗发凉是常态;一年四季,腿脚酸痛时不时犯有,这些都随着妈妈的离去变得不重要了。
她摇摇头。
七岁那年,她没了妈妈,外婆将她带离了那个家,她想妈妈。
“我叫吕航乐,今年十岁。“
两家的关系说来颇有渊源,吕航乐的爸爸是余外婆早年在株州的学生,因着这层师生关系,虽在不同地域,往来亦是频繁。
外婆第一次将他带进时,她已从树上敏捷地爬下跳到了地面。
“大我三岁,也没比我高多少呀?“
吕航乐尴尬。
“会爬树吗?”她问。
他摇头。
“会捉虫吗?四脚,八只脚的?”
他摇头。
“会做弹弓吗?”
吕航乐正要表示,被她给止住了。
“看你表情就知道了,不会呗。”
被无视的感觉着实让他浑身不自在。
她能歌善舞,在野外玩耍时即兴来上一段;在绿荫丛林里静静地写生。
他抱着双手将头埋进,臂弯的缝隙里他看她。
清冷的脸,淡淡的眉形恰到好处,发质微卷,梳成半形在头顶作成圆弧状。白色棉T,胸前绣有一只粉蓝蝴蝶,宽松的浅蓝背带牛仔裤随性地往一侧拉扣,搭配着一双白色板鞋富有朝气。
她是画里的精灵,美而自然。
假期匆匆而过,开学后收写信件,成了他生活里最开心的一件事,落笔时想说又不敢说的矛盾总将纸张来来回回揉了又始。
吕航乐盼着放假,但其间安排的兴趣班总是将回宏湾成了不可行。
来年,他没有见到她。
邻居给了悦悦外婆的电话,得知5天后回来。
他又高兴了。
他会爬树。也晒黑了。只是天生恐昆虫之类的心理,在多次尝试之后仍是无法消除。
老远就听到她的声音,他做着各种见面的表情包,都被其一次次的吐嘈后回到了僵硬。
“吕航乐,你是吕航乐吗?”她小跑地过来,一如往常地跳到他的面前。
“如假包换。”
他被她看得火大,有这么差的眼神吗,不就三年未见?
踮着脚尖,身高差一眼而见,“肤色咋整地跨度也太大了 。“她对着他绕着圈。
“你不是单眼皮吗?“她好奇地问。
“谁说的,双眼皮一直都是。“他亦睁着圆眼回视她。
“噢,也对,现在发育了,长开了。“她哈哈大笑。
“余子悦,你……”
“怎么了,不对吗?”蓬蓬长裙的淑女着装却掩饰不了她的古灵精怪,她做着小丑的表情,欲让对方发怒。
“当然不……”一股熟悉的感觉让他一时语塞。
她的稚气脱去了几分,五官越发精致。
他们沿着河岸,风吹叶摆,”你怎么从不问我妈妈的事?“她突然问他。
”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他驻足,等着她向前。
他想起之前和她说爸妈恩爱有趣的场景,她笑得像花一样颤乱,继而又哭得泪人般。
从那以后,关于妈妈的话题他止于口。
她朝他会心地笑笑,爱美的妈妈,纵身一跳以此结束与离心男人的结局,带着外婆的哭腔她对那个爸爸的称谓有了更深切的定义。
那一个无风的下午,她对着河岸喊着“都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她做到了外婆希望的样子,好好生活,阳光向上。虽偶有自怜,但生性热情的她在闹腾的场景亦能将自己的另一面抽离。
近期,他不安感越发生出。
“我是她什么人?到现在也没向她表示。“他想。
”但她应该知道我的想法。“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他自言。
他想起当初有男生写情书给她时,被他义正言辞地以学业为重叭啦叭啦一番,谁知道他当时的内心所惧。
余子悦讲着校内发生的事,他眉头紧锁地不说话。
”航公子?“
”越来越深沉了。“她说。
他陷入了是否的反复里。
大学校园,总能看到殷勤的男生在她的身边。喇叭急促地响起,他不耐烦地咬着嘴唇,摇下车窗,朝那头挥舞。
他看到她小跑地过来。
”以后不要来接,影响不好。“她说。
他没好气地拉下脸,“哪不好了?”
“他们还以为我傍大款。” 她边吃着他递来的梅干说。
“喂,余子悦。”他面有愠色。
她一脸无辜地看向。
“那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叹口气。
“兄妹。”
“我是独子。”
“那什么关系?比朋友关系近点,好朋友。”她接口。
车开得很快,男人仍是紧咬着嘴唇。
“不是告诉你不要老作这个动作,咬唇是不好的,和你说了好多次了,怎么还是……”
“余子悦……”
“在呢,在呢。”她揉揉耳朵,试图与他保持距离,怎耐,车上的空间有限,还是不说话为好。
她适时止口,听着音乐放飞自我。
一旁的他将车停在右侧,险些让她与某物亲密接触。
耳塞被他取下,肩膀摆正,人面向他,只是动作的力度有些大。
“你听好,余子悦,我,吕航乐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知不知道,啊——”一气呵成不带断句。
被吓懵的她眨着黑溜溜的眼,将他的手往肩膀下拉,”弄疼我了。“
彼时松开了双手。
两人大眼瞪小眼。
曾经他明里暗里地表示,亦用书信的方式说他的发小喜欢一个女孩,女孩好像只拿对方当哥们看待,他还向她讨教怎么处理这个关系。
她的回信即是:可另觅她处,此女心思并不在此。
试图说破的勇气在她的回复下中止。
”吕航乐喜欢余子悦,喜欢很久很久了。”
那时的动心好像只是男子汉天性的怜惜心态,但后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止一次自问这应该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做我女朋友吧,好吗?“
他的眼不知何时润湿,女孩脑海里闪现着画面:客运车上,头靠车窗的她在到达目的地后发现他的手臂弯曲着用作她的垫枕,已酸麻地僵直;
背起被树枝扎伤了脚的她一步步地向山下走去;
等候他下班的路上被不良青年围攻,他将她紧紧地护在身下而遭拳打脚踢后送进医院,却在清醒的那一刻担心她是否安好;
在爸爸强硬地说要将她的姓氏改成原来时,她执意不从而被爸爸连扇两个耳光,她哭着说要去找哥哥时,他连夜开车从洙州赶到了宏湾……
她应该知道的,那种情感早已超出了朋友之间。
她羡慕他有一对彼此相爱的父母,她时时从他们那里感受到家庭幸福的味道。残缺的过往,让她刻意无视了什么。
夕阳已然落下,他的身后那一片淡红的、灰白的景致好像一点点地移动,韵着香味吸进鼻间,朦朦的触感就似仙气般在上方氲氤着。
他和她走在了一起,表白从他的发声开始,到她极其痛快地”好“后结束。
那年她七岁,他十岁,他觉得女生很特别;
而今她二十二岁,他二十五岁,她成了他的女友,中间隔了十五年。
十五年的经历,丰富得可以写成一本书;十五年的心路,在有了彼此的存在后,生命亦有了新的寄托。
”谢谢你,一路陪我。“她说。
”谢谢你,让我遇到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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