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Nong Vang
戈叔：
昨天信里，你说：“浮躁的人，总想尽快得到一个确定的未来；只有沉下心，才能体会每一个当下的片刻。”
这句话真像是在说长大。
少年时，人多急躁，喜欢的是确定感，总想着要一个结果。所以看什么都容易绝对，把世界当成黑和白，把相遇分作好和散。
等到成年了，被岁月教会沉稳，明白世事皆无常，不得不放下执念，专注眼前的每一刻。这才知道欣赏灰的美，接受八苦之味。
心都变了，喜好自然也会变。
我现在爱听的那些歌，放在少年时候，几乎都不会喜欢。
有的歌，要大一点才更觉得好。
是陈奕迅的《葡萄成熟时》，“你要静候，再静候，就算失收，始终要守。”
是李泰祥的《告别》，“各自曲折，各自寂寞，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是李宗盛的《给自己的歌》，“等你发现时间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
是张国荣的《春夏秋冬》，“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燃亮飘渺人生，我多么够运。”
是你喜欢的谢天笑，反反复复地唱，“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还有那一句，“请原谅我，原谅我，只能这样”。
都是少年不识的滋味。
偏爱的书倒没怎么变过，但是旧书重读，最能落进心里头的，也总是之前读不出的那点动人。
一直喜欢听故事。
幼时开蒙早，整日乱翻书，就爱上找故事。看了红楼、西厢，看了传奇、金庸，也看了张爱玲、老舍、沈从文和阿城。
那时没有同伴，故事是属于作者和我的秘密，没人给讲，也不讲给别人，只好一个人纳闷。
为什么结局十有八九不是团圆美好呢？总是有情的人偏不得相守，心怀期待的人注定梦空。
常从大人的书柜里偷书看，多少是要藏的。藏了最久的，是一本《天方夜谭》。
书并不是儿童版的一千零一夜，厚厚一大本，只有字，处处是未经过滤美化的背叛、欺骗、敲诈和谋杀，看得惊心动魄。
印象最深的是辛巴达航海记。满是钻石和蟒蛇的山谷，一口吞掉一个活人的巨怪，遍布殉葬者骸骨的洞穴，月初会生出翅膀的异教徒，还有噩梦般骑在人脖子上的海老人。
惊奇归惊奇，倒没觉得有多喜欢，比不得其它心头好。
后来认识你，有了睡前故事听。你善讲故事，我又极易入戏，每听必认真，少不得要问上一两句傻话。
开始的时候，故事多是好玩好笑的，讲着讲着，越来越让人感慨和惆怅。
看完《刺客聂隐娘》，你正好给讲唐传奇里的《补江总白猿传》。听到欧阳纥寻妻至南山，见奇景，“清迥岑寂，杳然殊境”，脑海里出了画面，两人便一起呆了几秒钟。
又讲了好些我看不下去的老电影，欢乐有趣的少，几乎都是很苦的人和很会作弄人的生活。听了难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每讲完，你见我不吱声，就伸出胳膊抱我一下，轻轻拍一拍我。我常是那么睡着的。
想起之前看奇葩说，聊到要如何与男神在旷野共度一晚。蔡康永说要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勾住对方，让他每个晚上都离不开自己。
真是美妙啊。为一个温柔的人引诱，每天迷失在一个未尽的故事里。
好在人间有数不尽的悲欢离合、爱怨情愁，就算讲上一辈子，也是讲不完的。
三哥，你的睡前故事也会讲到老吗？
那我就听到老吧。
阿心
9月13日
阿心与戈叔的一年之约，为你而写的365封信。
都收录在公众号：不如写信
（谢谢你来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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