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春光明媚

第八章 夜半撞鬼

人体解剖实验室位于学校后山山脚下，这个偏僻的地方平日里这里只有医学院的老师和学生来这里上课，其他学院的学生只是在去后山玩的时候会路过，远远看去，荒山下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并不宽敞的路蜿蜒通向一排低矮的平房，房子周围种着几株生长繁茂的杏树。除了医学院的学生必须光顾这弥漫着福尔马林刺鼻气味的房屋，其他专业的学生很多人到毕业也不知道后山脚下这一排老旧低矮的房屋是做什么用的。这个季节，后山荒草尽枯，黄叶遍地，人迹罕至，从学校过来的路在实验室前方分叉，本就不宽敞的路一分为二，一条通向实验室，一条通向后山。

此时，江河和王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漆黑的小路上，摸着黑向那一排黑漆漆的屋子靠近，秋风吹过荒草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小路上的枯叶踩上去也是沙沙作响，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听说以前有一个学姐，门门功课优异，眼看着就可以拿奖学金了，可偏偏最后的一门人体解剖课挂了，学姐想不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吊死在解剖室前的那株杏树上，自此之后这地方经常闹鬼”，江河突然阴森森地说起这件传闻已久的事，吓了跟在后面的王海一跳。

稍稍平复一下吓得突突跳的心脏，王海说：“少吓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

“好多人都这么说，你不知道吗，以前学校晚上安排了解剖课，据说有好几个人好几次看见黑漆漆的夜里一个身穿白衣的女鬼在解剖室前的杏树下晃荡，头发很长很长遮住了脸，还有一些人说经常听见晚上解剖室外面呜咽凄凉的女孩哭声，吓得都不敢去上课了，后来学校就不在晚上安排解剖课了。”江河走在前面一本正经地说着他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又是你瞎编出来的吧，你以为我是吓......”后面的“大”字还没发出来，江河突然停住，说：“听，哭声”，王海正好一头撞在江河的后脑壳上，气得大骂：“江河，你大爷的”。

骂完安静下来，静静的夜里似乎除了风声草声之外真有一种特别像哭声的奇特声音。

两个人摸着黑猫到实验室前面的杏树下面，茂密的荒草正好挡住了两人，解剖实验室那一排屋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如同摄人心魄的恶魔张着漆黑的大口等着人钻进去，即便已是寒冷的深秋，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股熟悉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夜静的出奇，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声音会被无限放大，两个人蹲在草丛中，两人的心跳呼吸声清晰可闻。瑟缩的北风吹过草叶时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如同老人的呜咽，又像是沉痛的哀鸣，风声中渐渐多了一种类似于脚步声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闻，一点点靠近。

两人竖着耳朵仔细辨别，渐渐地从草叶的缝隙间看见小路上走来一个人影，一步一步向实验室走来。

“是人是鬼啊？”王海问。

“你见过鬼走路有脚步声的吗，肯定是实验室的哪个老师回来取什么东西，蹲低点，别出声。”

来人渐渐靠近，通过身形走姿分辨得出来人正是江河他们的解剖课老师。林老师走到实验室前，掏出钥匙借着手机的灯光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照明灯开关打开的那一瞬间光明又回到了这个世界，白炽灯的光线透过窗帘照亮了办公室前的这片区域。

两人猫在黑暗处，离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林老师并未发现这两人，渐渐，黑夜又归于寂静无声。两人正准备离开时，小路上又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两人又赶紧猫进草丛里透过草叶向外看。

天太黑，远处的东西看不清，只见一团轻飘飘的影子，身形纤瘦，慢悠悠地向这边靠近，空气中只有草叶的沙沙声。黑影一点点靠近，两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慢慢靠近的黑影，随着黑影一点点靠近，轮廓也变得清晰起来，一身黑色的大衣，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半个脸，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瘆人，黑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身上，瘦瘦弱弱地走在路上悄然无声。

“这次是人是鬼？”王海小声嘀咕。

“嘘”

身影停住脚步，脸转向江河他两躲的草丛，停了会见没有动静，才慢悠悠地飘过，径直走向亮着灯光的办公室。

“咚咚咚”，黑影中响起了诡异沉重的敲门声，木门拉开，黑影随即消失在门后面。

“怎么办？”江河问？

“靠近一点去看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肯定没什么好事”，王海拿定了注意，带着江河悄悄靠近办公室，趴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形。

此时，先前黑影褪去了黑色的大衣，一头长发，看得出来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咦，这女的好像是病理教研室一个老师，先前去找学姐的时候见过一次”，江河小声嘀咕，“这也不像解剖老师的妻子啊”。

“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八成是来偷情的”，王海下了这样的论断。

果不其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印证了王海的论断。林老师急不可耐地将黑衣女子拥入怀中，嘴凑到女人的脸上一通乱亲，一双手搭在女老师不怎么丰满的臀部上下移动。

女人娇羞地问道：“这毕竟是在学校里，被人发现了咋办？”

林老师戏谑地说：“这地方一到晚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哪里有人，难不成实验室里的那些尸体诈尸不成”。

“死鬼，又吓我”，屋里两人相拥缠绵在一起，宽衣解带，一时间小办公室里春光无限。

“你说他们大晚上在这搞，真就不怕惹得隔壁屋里那些尸体诈尸吗？”王海小声询问。

“要不走吧，别看了，一会儿真诈尸了”，江河说。

“再看看，这可比窝宿舍看毛片爽多了”，王海仍旧趴在窗外津津有味地看着屋内的春宫大戏。

两人看的兴起，没注意身后，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江河的肩膀上，隔着衣服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王小贱，把你的爪子从我肩膀上拿开，怪吓人的”，江河不耐烦地说到。

王海困惑地抬起搁在窗沿上的双手在江河的眼前晃了晃，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搭在江河肩膀上的那只枯瘦变形的手，皮肤黝黑缩水，和解剖课上见到的尸体的皮肤一模一样，顺着胳膊看过去，一件破旧的衣服遮去了大部分，只有半张丑陋黝黑的脸，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王海惊恐地睁大双眼，嘴大张着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发抖的手指着江河的身后。江河从王海的表情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惧，一时间以前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里的可怕场景快速地在脑海中闪现，冲击着脆弱的脑神经。江河尽力压抑着源自内心的恐惧，缓缓扭头，先看到一只黑黝黝的手，顺着手臂看过去，黑色的皮肤，黑色的衣服，面部皮肤脱水皱缩，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反射着冷冷的寒光。这般模样像极了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这种地方常年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一时间也很难辨别这种刺鼻的味道是不是来自于身后的这具枯尸身上。

短短一瞬间，曾经看过的《盗墓笔记》、《鬼吹灯》之类的小说里面的恐怖情节像过电一样在江河脑海中清晰重现，这个时候要是有个黑驴蹄子就好了，可两人手里现在别说黑驴蹄子、糯米之类辟邪的东西了，就连棍棒之类可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即便是有，两人一时间也吓得毫无反抗的意识，浑身汗毛倒竖，冷汗蹭蹭地冒，立马间就浸湿了贴身的衣服。

寒风卷着落叶呼呼地响，风声中似乎夹杂着类似于悲恸哀怨呜咽的声音，办公室的灯忽然灭了，黑暗瞬间吞噬了四周的一切声息，这座上世纪的老建筑瞬间变得诡秘异常，将它最恐怖的一面展现在两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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