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与他

        坐在从市里回小村的客车上，看着窗外渐平的黄昏线。万千思绪溢上心头，这看似归途的路，却像个看客般置身事外，我去的是他乡，可我未曾到过远方。

        小村的夜依旧充满寒气，无论春夏秋冬，用它那空洞的黑吞噬着整个大地，难免让看客增添了几分凉意。这条过去石子与黄土混合而成的小道，如今变成学校里塑胶跑道的材质，不知是换了几任村长才有的变化。可是记忆里，岁月在它身上刻画的痕迹随着蜿蜒曲折的小径永恒地筑过山的那头去。道路四周的田埂，种满了油菜花，几百亩的黄色花海与青山绿水相辅，美到灼眼！可惜我没有看到，它现在是一堆秃头杂草东倒西歪地簇拥在一起。看闻朋友圈的照片，才知道昔日静默无华的村镇也有这般强大的吸引力，只是印象中的油菜花，分明是有些臭的。

        小村的木屋也几乎被砖瓦房所取代，一栋栋新房努力钻出尘土，在这片故乡里，不合群地伫立着。或许他们乐意爬上楼顶，望见未知的远方，也乐此不疲。看客只顾视野里所遍及的角落，却不曾见过它成长的姿态。仿佛昨天，勤劳不怕晒的农民在这田野里反复耕种，一季接着一季，风吹雨打，碧绿与枯黄交替。小孩一拨换成另一拨，不变的是嘻戏时玩的游戏，可以把整个身子藏到成堆收割完的稻草里，招惹一身红疹依旧开怀大笑，像一碗寿司盖饭。

        遗留在叶子上的最后一滴水，漫不经心地滴落下来，没有人会注意，一个人的整个青春也滴落在这大山里。岁月的翅膀羽翼已满，扑哧往前飞去，岁月一去不复返，可是人还是要返还。总有人在坚守着这片土地，你们一向拥有青草与阳光，我不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才可以与之相呼。愿你包容如海，让所有冗长絮乱的梦也有所期待。

        我喜欢远方，一种遥望。我所拥有的，是永不消失的村庄。我将祈祷，将过去烧成灰烬。

          原创首发于522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