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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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左安中学黄文明校长被反贪局传唤“谈话”三次，也就是所谓的“三进宫”，在学校已经不再是秘密。被约谈多至三次，大概确有贪污之实，不是空穴来风了。既成事实之后，回头再去反观“三进宫”前后的许多事，实在让人觉得有趣得很，颇可解颐。

黄文明校长在学校的例会上，不是总是大讲中央八项规定么？他说的时候字正腔圆，义形于色，俨然是法律和政策最严格的执行者，最恪尽职守的卫士。于是他便堂而皇之地取消老师所有本该有的福利，譬如体检。然而现在已经“进宫”至于三次。我固然知道人或多或少戴着些面具，但像这般一面“八项规定”，一面无视规定，一面冠冕堂皇，一面中饱私囊，就是有着阴阳脸的双面人也不及他。

两年前暑假，我曾写过一篇叫《“让你的父母为你付钱”》的文章，本意在揶揄学校所请的演讲团为了赚钱而已，并没有多大的教育意义。黄文明校长听闻之后，勃然大怒，立即打来电话相责，说到激昂处，竟向我发毒誓:“我如果贪污了，我就死全家!”以表自己的清白。诚然，在那篇文章里，我提到有老师说演讲团高价卖书卖光碟，其中大概有“钱权交易”吧，我却是明确表示，不相信有这样龌蹉的勾当。然而他至于向我发毒誓，至于对我深恶痛绝。

暑假过后，开学报到的第一天。例会上，黄文明校长宣读新学期的人事安排。我原先担任语文学科组的教研组长。他念到语文组组长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念了旁人的名字。我本来也不在意区区组长的职位，先前安排我当组长的时候，我不是主动请辞过了么？他雷厉风行的报复，实在让我觉得可笑，更让我觉察到他报复的背后，必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现在，真相已大白于天下，不再是秘密。他所畏惧的，不正是怕我的文章会牵连出他贪赃枉法的事实吗？现在我所好奇的是，黄校长面对反贪局的“谈话”，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慷慨激昂，一次次发那最恶毒的毒誓呢？

黄文明校长对我的痛恨当然不止撤职一端，凡可以打击、诋毁我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譬如平时月考，改卷改得严，学生分数自然不高，他便要在教师会上大肆、反复地批评；可惜中考成绩总还不赖。那又如何呢？他不照样可以剥夺本属于我的荣誉，而给予奉承他的、成绩并不理想的人？我不在场的时候，他又有怎样的言论加诸我的身上？于是乎，党同伐异，集体打压，我兢兢业业地教学，副校长们不也一个鼻孔出气，跟他一样痛恨我么？然而，和他一样痛恨我的王小文副校长，不也被反贪局叫去“谈话”了么？和他一样痛恨我的******，将来又如何呢？

也许，这就是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吧。生活实在如戏，而且还是一幕绝好的戏。这幕戏的名字就叫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粉墨登场给我们演戏的主角呢，不妨叫“堂皇的肥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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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同事私下里谈论原黄文明校长“三进宫”之事时，都喜形于色，以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在那热情的谈论中，颇有许多让我佩服的地方。首先是甲说，纵然他被约谈多至三次，贪赃枉法的事实俱在，也不会身败名裂。理由有三。其一，东窗事发之前，难道大家竟都不知道他贪污吗？但见他有那许多房子车子便知。可是明知他贪污，在他升到教育局任职的时候，多少人不也同样祝贺他吗？其二，只是“谈话”而已，虽然多至三次，将来甚至四次五次六次，也不至于让他锒铛入狱，不然早就不止“谈话”了。其三，贪污嘛，许多人做官不就是为了捞取好处？已经落马的“老虎”“苍蝇”数不胜数，尚未落马的“老虎”“苍蝇”怕也不少，这是人所共知的，落马和不落马的区别，在许多人看来，只是走运不走运罢了。何况只是“谈话”，并未落马。

我们都很佩服他的议论通透。乙听了却很是气愤，敲着桌子道：“兄弟们，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这不过愤言罢了，我们可都是聪明人，纵然都知道他贪污的事实。甲不是说，暑假举行篮球赛，参赛教师每人一套球衣球鞋，总价4000多元，报账时他写的却是9000多，将近10000。乙不是说，他的几套房子、车子，加在一块，资产不下200万，试问天上掉下来的？他任校长也就短短六七年。丙不是说，学生伙食费3块钱一餐，有时却只给学生各发一包1块钱的榨菜。丁不是说，新建了一栋学生食堂，快有两年，从未使用过，当初他何以要申建？戊不是说，明明未给某些老师发绩效，他做的表上不是写着“已发”？……

鲁迅有过一个著名的议论，叫“痛打落水狗”，因为“落水狗”从水里爬上来，还会咬人，就算不咬人也会溅人一身的水。实际上“痛打落水狗”的人并不多，何况还尚未“落水”。我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绝不做写匿名信的事。还是甲说得好，没有哪个上司，会喜欢写匿名信的下属；写匿名信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明哲保身，难得糊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国人历来如此。我们希望公理得到昭彰，正义得到伸张，然而却只是希望罢了，却不想公理、正义如何能得到昭彰、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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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我也是这样聪明的中国人，然而写这样的文章，就已经很不聪明了。曾经不是因为写文章，触到某些人的伤疤，而让某些人深恶痛绝吗？古人不是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吗？为何我这样健忘，这样不灵呢？我想邀名吗？就是要人佩服我有直言的勇气、不屈的傲骨吗？这样的名又有何用呢？我不是不知道，不由此遭受颠踬倒罢了，倘若因此再次被人所打压，聪明的中国人到时又会有怎样的风凉话呢：啊，这个人太爱出风头，太不聪明了。那我想获利吗？文籍虽满腹，尚且不值一囊钱，何况区区如我的小文章哩。我不过是不想做沉默的中国人罢了，这又是性情使然。苏东坡说，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我何尝不也是这样呢？至于说，给当前仍旧抱有侥幸想法的贪赃枉法的人，给“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人敲响警钟，我并不自信区区如我的小文章有那样宏大的声音。

12月8日

附记：昨晚发了这篇文章后，原黄文明校长托关系来当说客，希望我删了文章。碍于亲戚的情面，我不想使他为难，暂时将它设为了私密文字。我记起两年前我不是删了一篇无关紧要的文章，可是结果如何呢？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无论删不删文章，他都会打击报复。我删了的话，反而显得我理屈、诬陷他。再说我写本文，不正是为了揭露真相吗？自由之精神，独立之理想，怎能为别人几句话所左右呢？所以我决定，仍将本文光明正大地发表出来。倘若黄文明先生觉得本文所说不实，有损名誉，大可采取光明正大的途径，要求我赔礼道歉。无欲则刚，故而我无所畏惧。

有人担心，这篇文章将影响左安中学及左中教师的形象，我想，原黄文明校长大概并不能代表左安中学及左中全体教师，不然就以偏概全了。中央政治局常委有人贪赃枉法，就损害了中央的形象吗？并没有，我们只觉得国家厉行反腐，不余遗力，大快人心。去年原大汾中学校长、主任一干人等都落了马，难道我们就认为所有大汾中学的老师都违法乱纪了吗？

也有人对我表示担心，我虽也知道，人心险恶。我如果顾虑太多，也就不会公开发表这篇文章了。还是那句话，无欲则刚，故而我无所畏惧。何况，这是21世纪的中国，我不相信会如此黑暗，还搞封建社会的文字狱。我相信天是蓝的，我相信正义必将胜利。

我希望中国有更多敢说真话的人。

12月9日

4

昨天我把文章再次公开发表出来之后，黄文明先生（自此之后，我改称这个称呼，原因很简单，他已不再是左安中学的校长，换句话不妨说他已经“丧了家”——黄文明先生以前有个精彩的譬喻，大略说：学校就是大家庭，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我年长些就是你们的哥哥——这样压迫弟弟妹妹的“大家庭”“哥哥”，我们也算是见识了！）打电话来，劈头盖脸向我发难：“昨天你发文章，我没有打电话来，你还以为我怕了你？”这自然是句笑话也是废话。自古只有民怕官，我一介书生，黄先生有权有势，怎么会怕了我哩。

接着黄文明先生指出文中他认为不实的地方。承他指教，我知道学校食堂不是由他申建，而是教育局要求。不过，那栋楼没有投入使用的事实不变。这话说得也不确切，一楼不是全部作为店面出租给商家了吗？我又听黄先生说了，一套球衣球鞋是900多块钱！上报的账并没有错，不信的话有票据可查。所谓票据，所谓报账，难道大家不知是什么名堂？然而，黄先生对我解释了那许多，却并不提及，更不否认资产——更直截了当的说法叫“赃款”——不下200万的事，这自然是避重就轻的妙法。妙哉!

黄文明先生说，明天一起去检察院和教育局，说清楚我所写的事，看看有多少是事实。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身斜的人尚且不怕，我奉陪便是，但是……人往往有这样的体会：朋友家经常去，我们待着觉得轻松，仿佛回到自个家，若是初次去或不常去就不免感到拘束。黄文明先生经常出入教育局，大概也将之当成了自个家；检察院不也三进过，轻车熟路了吗？而我，前者去过几次罢了，后者从未涉足，并不能像他那样轻松、没有拘束。对我而言，那岂不是太吃亏，于是想不如去一个双方都不曾去过的地方，便说市检察院、省检察院，我可以陪你去。黄文明先生听了，很是激动：“你是不是真要这样做？你到时要负责任的我跟你说。”这自然也是一句笑话和废话，“文责自负”不是人所共知的吗？

我实在很佩服黄文明先生，“三进宫”之后，还能如此底气十足，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似的，仿佛那淤泥里亭亭玉立的莲花。到底是莲花，还是淤泥呢？我忽而想起《人民的名义》里的赵德汉，也就是那国家某部委项目处处长，在侯亮平找出他的赃款之前，他不也一样叫嚣要去状告亮平损害名誉吗？说到底，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声势既是虚的，也必将衰竭。赵大处长最后不是两腿发软，站也站不起来了吗？黄文明先生末了便说：“大不了我就没有工作，也不会坐一辈子牢。而你呢？”黄先生适才不是趾高气扬，大事声称，要我“负责任”吗？这会儿竟自认了罪行!不过……“而你呢？”三个字，真是意味深长啊。中国的古典艺术，诗词书画，最讲究留白，这三字也算深得中国艺术的三昧。然而，抱歉得很，这样有艺术的三个字，并不能吓唬威胁我，就像一个武林高手一拳打在了空气里。贝多芬说：“即使为了帝王的宝座，也绝不出卖真理。”贝多芬没有帝王的宝座，鲁迅倒是为了真理丢了教育部佥事的职位，相比之下，我的区区小职务算什么？何况我并不相信21世纪的中国，法治社会还能黑暗到那个地步。我便回答道：“大不了我也没有工作。”听完他挂断了电话。

今天上午在家干活，想着他该要来电话，叫我同去检察院“说清楚”，以表清白。然而，后来竟听说，黄文明先生又被检察院叫去了。噫，他竟失信于我。算起来，黄先生至此已经“四进宫”了。写到这里，我才又想到标题，真是文不对题。哎，要是考试的话，评卷老师怕是不会给高分吧。

12月10日夜初稿，12月15日改。

5

文章发表后，和黄文明先生的威胁同来的，还有许多私下公开的赞誉，诸如“铮铮铁骨”“一身傲骨”“正气凛然”，甚至有人把我看作“当代鲁迅”“当代闻一多”。赞许的话，听着固然受用，却也容易变成迷魂汤；好在我还算清醒。我只是讲了几句真话，揭露了某些人的嘴脸，哪里敢自比两位大贤？我却忽然意识到，一个人说的真话，尚且有这样大的反响，倘若人人都敢于说真话，必然可以汇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让目无法纪、作威作福的人无所遁形。因此，所有的赞誉，我如数奉还，和真的勇士们共享。

在那许多评论中，我偶然看到黄涛先生的话，原话摘录如下：

“其实，写这篇文章的人如果是一个客观且不带任何个人色彩那还会有一定可信度！但是字里行间，观点论句处处带有个人色彩，只不过是为自己种种没有做好而自我安慰。议他人者，必是绯人。如果自己真的无愧于心，又何故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落脚点却是自己如果怎样怎样必定如何如何呢？？？只想说，只缘身在此山中，是与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观点，但是明显个人色彩浓重的观点确实不可信。”

这样的文字，若是从前的老先生来批改，或许要下批语：“十窍通了九窍。”“议他人者，必是绯人”一句，尤其使我发笑，乍看高深的样子，实则却是文言句式嵌套网络用语，就像一人西装革履，脚上趿拉一双破解放鞋，不伦不类。且不管它，透过不通的文字，大抵的意思我还是看明白了，意思是我的文章“带有个人色彩”，“不可信”。

黄涛先生的话，似乎给人很公允的印象。但只要稍加留心，就能发现，“？？？”其实已经透露出不公允的消息。后来据朋友说，黄文明和黄涛二位先生正是叔侄关系。不知凭这样的关系发表看法，“个人色彩浓重”与否？而黄文明先生本人装作无所谓说“也不会坐一辈子牢”，更是狠狠扇了黄涛先生的脸。那么，貌似公允的话，不待辩驳，就可不攻自破了。

虽然如此，我还想多说几句。我自教书以来，年年教毕业班，所教班级的期末、中考综合成绩，都考过全县前五，个人也得过几次高效课堂竞赛的一二等奖，虽说侥幸，虽说不足为道吧，怕也不是黄涛先生所谓的“自己种种没有做好”。足见黄涛先生的话，不但有失公允，简直是信口雌黄。

且住，不然又有别有用心的人要以“个人色彩”来混淆视听了。那就说说原同事肖金明老师吧。

肖金明老师曾有些疑惑询问黄文明先生，譬如别的学校早晚自习，坐班费10块钱一节，为何我们只有5毛钱，再如为何当班主任工作一年下来，没有绩效不说反而倒扣钱，班主任经费、绩效都哪里去了。也就这类小事，黄文明先生却上纲上线，视之如仇，恨之入骨，私下对学校的某些老师说：“不要和肖金明走得太近。”从而达到孤立、打击他的目的。肖金明老师去年被调到双桥中学，黄文明先生秉着“犯我者虽远必诛”的精神，和双桥中学校长大讲肖金明老师的坏话，他由此心灰意冷，在双桥任教两个月后愤而辞职，远走云南。黄先生睚眦必报，何至于这样虽远必诛，恐怕还是肖老师的询问涉及了钱？涉及钱又何必这样睚眦必报虽远必诛？如今已经不难理解了……

因此缘故遭受黄文明先生压迫（说“迫害”也不为过）的，何止肖金明老师一人呢？可谓不乏其人。交3块钱菜钱，吃1块钱榨菜的学生，更是数以几百计。（有几个学生主动提出，如有必要，将出庭作证。这样富有正义感的青年，实乃中国未来的希望!）我不过是站出来，为“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说几句话。

黄文明先生虽说自认有违法之实，但为他鼓唇摇舌、睁眼说瞎话的人怕也还有，只是请别表面上打着公允的幌子。拆穿这样的西洋镜固然不难，为此浪费时间却也不必。

时间是浪费了一点，我却也看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凡是看似公允的面目，背后必然牵扯了利害关系；无论力辩还是力保黄文明先生的人，都不例外。

揭露出这一点，正是我写这节文字的意义所在。

12月16日夜。

6

12月11日中午，教育局分管左安片的两位领导同志“顺路”来学校找我“聊天”（谨按：加双引号别无他意，仅为表示这是领导的原话），探讨是否有公开发文的必要。他们的意思是没有必要，理由有二。一是检察院正在对黄文明先生立案调查，要相信组织。是否立案调查，我们外人怎能知道？所知道的是“三进宫”之后他依然趾高气扬。二是学生家长看见了文章，很可能会质疑我们县整个教师队伍。领导同志想我所不能想，的确高瞻远瞩，然而，窃以为不免杞人忧天。在文后的附记中，我已经声明，黄文明先生并不能代表左安中学及左中全体教师，更别说全县教师队伍。黄先生虽说是县人大代表，但如果说他代表了全县教师，我想全县四五千教师是绝不会答应的。稍有理智的家长，也绝不至于认为黄先生一人贪赃枉法，全县四五千教师都贪赃枉法，除非他头脑里所装的全是草，毫无分辨是非的能力。上至中央政治局常委也难免有人腐败，难道我们有谁会以偏概全，竟至于污蔑整个中央都腐败？本来理至易明，无需赘言，然而领导同志如此高瞻远瞩，我自然有“慎重”申明的必要。

由此我忽然生发一点感想（谨按：仍旧别无他意，正如领导同志反复强调和我“聊天”别无他意），这点感想也在别的书上见过，那就是我们中国人极喜欢自欺欺人。譬如本县教育系统的这件丑事，我们以为遮遮掩掩，不让局外人知道，就可以天下太平，于是乎什么也不曾发生。据说沙漠中的鸵鸟就是这样，一旦遇到强敌，就把头埋在草丛或沙堆里；可是危险还在。有些人身体患有隐疾，怕人知道，讳疾忌医；可是疾病还在。赤裸裸的真相，在顾全体面的人看来，固然不太好看。但真相绝不该掩饰，正如疾病绝不该掩饰。列宁同志说：“必须有勇气正视无情的真理。”唯有敢于直面正视，方能吸取教训，引以为戒，我们的社会才会日新，才会进步。

孟子说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我一向以为是夸大之词，故而我在前文也说过了，不自信区区如我的小文章就能敲响警钟。整肃纪律，扫荡妖氛，自有法律和执法者在。然而，我总还是抱着些幻想，幻想仍旧抱有侥幸想法贪赃枉法的人，忘缩手的缩手，想回头的回头。不说还社会，至少还学校一个风清气正的环境。

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