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花香山外红（四）

山里花香山外红（四）

车开到了家门口，李佳良的老爸说啥也不让儿子背他了，自己一瘸一拐的上了电梯，李佳良只好反回身把车开进了地下的停车库里。

“喂，张姐吗？我是佳良，我想拜托您给我家找个保姆，我知道您在中介有几年了，麻烦您一下，我就不去中介了。”

李佳良车停好，给在中介公司的一位熟人打了通电话。

“哇！今天睡得好香。”

王立红被阳光晃醒了，伸了个懒腰，一翻身下了床，看一眼床头放的闹钟，六点多了。

“大娘，对不起，今天我睡过站了，居然没听见闹铃响。”

王立红忙用手缕着松乱的长发，不好意思的对着正在一眼不眨盯着她的老太太说。

“没事……没事……”

老人连着说了两个没事，眼神变得有些急切。

“噢！大娘，是不要撒尿？”

王立红知道老人每天五点半必须要接尿的，所以她把闹钟定在早上五点，今天咋睡这么死？

王立红赶紧从老人的床下拿出她的便盆，老人是憋了很久了，她舍不得叫睡得香甜的王立红。她要是大声喊，肯定会吓醒她的。可她没有，她心疼这个象闺女一样照顾她的女孩子。三十多岁了的王立红，在这个老人眼里仍然是个孩子，还是个没人疼的可怜的孩子。

老人身体不能动，脑子非常清醒，一点也不糊涂，她知道今天伺候她的这个人是善良的，人长得不仅好看，心眼也很好。

“大娘，真的对不起您，我咋睡这么死？您咋不喊我？真是的。”

王立红走进了卫生间。

“不急……不急。”老人轻松的眼神看着王立红正冲洗着便盆。

“大娘，我做饭了，咱娘俩包饺子吃，行不？我咋天把馅都弄好了，您不最爱吃我包的饺子吗？”

王立红洗净了手，把昨晚和好的面和馅从冻箱里取出来，边饱饺子边和老太太说话。

一会工夫，两盘热气腾腾的芹菜肉的水饺煮好了。

“来，大娘，咱先凉凉，千万别烫着了。”

王立红一边，“扑扑……"的吹，一边用筷子把饺子夹成两截，又用舌尖拭一下热不热，然后才送进老人的嘴里。

“你吃，你吃……”老人眼里满了爱。

“不用，大娘，我不饿您吃完了我再吃。”

王立红知道老人是怕饺子一会坨了，不好吃了。她起身端起厨房的那一盘子饺子，掂了掂。

“大娘，您看没事，没坨。”

喂饱了老人，王立红把凉好了的饺汤给老人喝了大半碗。

她这才进了厨房，坐在桌子前，吃起了已经凉透了的皮也有点硬边了的饺子。

“大娘，真的好吃，如果您爱吃，咱两天一顿饺子，下次换韭菜馅的，更好，润肠，看您便秘，好吗？”

王立红的心善良的没有一点的污秽，她不嫌老人大小便脏，也不怕老人会因吃多东西，大便的次数会增加，反到怕老人不通便，便秘，她会经常做一些能润肠的饭菜。

“行。”

老人眼里充满了笑意，自从王立红来她家，她变了个人一样，一天天变胖了，暗淡的眼睛有了亮光。而且语言能力也强了，有时竟然能一下子说出三四个字了，清晰了不少，不管她说啥，王立红都能听懂，她还会重复一遍老人的话，象个翻译官一样。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的小草……”

吃完了饭正拖着地的王立红嘴里唱着歌，忽然觉得小肚子有些下坠的痛。

“到月了？”

她赶紧到卫生间一看，真的是，怪不得这么困惓呢？它来了。

叮咚，叮咚……

接连几声的门铃让王立红一惊，她赶紧出了卫生间。

“谁？半个月了没来过外人，今天咋来人了？”

王立红几步来到门前。

“谁？”

她轻声问了一句。略探着身子从防盗门的猫眼往外看，一个高大的男人，十分英俊，正站在门外。

“开门，我着急钥匙忘家里了，快，把门打开！”

一个浑厚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气。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是这家的男人？”

王立红退到猫眼的一侧，她怕男人看见她的脸。

“我真的是这家的主人，天天早出晚归的咱俩没见过面，快点开门，被邻居听见不好。”

“不行，你万一是小偷咋办？这是你家，你还怕被邻居听见？出了事，我是要负责任的，不行，除非你有什么证明。”

王立红心想:死人说活了也不会让他进门的，万一是坏人咋办，进屋就完了。

“你到挺忠诚的，好吧，我给我老婆打电话。”

男人见王立红就是不开门，无奈的掏出了手机。

“婉婷，你啥时回来？我在咱家门口，进不去门了，咱家的那个保姆就是不给我开门，你马上给她打电话！”

“婉婷？”

应该是女人的名字，王立红不知道那个女人姓字名谁。

“我不是把钥匙忘家里了吗？快让她开门，问那么多干什么？”

男人生气的挂了手机。

“都是一群混蛋的娘们。”

他嘟囔着又在不停的按门铃。

“叮铃铃……”客厅的座机响了。

“喂，红姐，你把门打开吧，他是我老公，真的是。”

王立红确认万无一失了，打开了防盗门。

“你，真的挺小心的，忠实的仆人……。”

男人愤怒的眼神碰到王立红清纯双眸的瞬间，被她的美丽惊了一下。

乡下的女人竟也有如此迷人的脸，白净得似婴儿的皮肤，宽宽的前额，高高的小鼻子，鼻尖还略上翘，红红的嘴唇，润润的，好美。

“对不起，我只是个保姆，不认识的人，是不会开门的。”

王立红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的淡红，给她原本就白嫩清纯的脸上又加了一层的光。

“你是农村人？”

男人换上了拖鞋，抬头盯着王立红。

“是的。”

王立红说完反身进了厨房，她有些害怕，她隐隐觉得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的眼神有些异样。

“做什么吃？中午我也想吃！”

男人跟进了厨房，依在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王立红的后背。

“我还没想好，做啥，噢，对了，家里没有菜了，我下楼去买一点。”

机灵的王立红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想下楼躲一会。

“是么？这冰箱里什么都有，随便吃一口就行。”

男人打开冰箱一看里面整齐的放着各种的蔬菜，鸡蛋，冷冻室还有肉。

他知道，王立红可能是有意要下楼。

“不是缺菜，是我答应大娘中午吃面条的。”

王立红又找了一个借口。

“请你让开，我要出去买面。”

王立红客气的对着又回到了门口的男人，眼睛里没了胆怯，心想，你还敢把我怎么样，楼上楼下满街的人。

男人看见王立红的眼神里有一束光，正直，纯真，清澈如水一样的净。

“好吧，你去吧，我看看我老娘去！”

男人回身退出了厨房。

怎么办？其实王立红从来不自己买菜的，都是这家的女人去买菜的。撒了慌的王立红只好无奈的走到老太太的房间前。

“妈，您这几天真精神，换了个人一样，是那个乡下的女人照顾的好对吗？”

男人浑厚的声音变得柔柔的。

“我真的该好好谢谢她。”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噢，我来取点钱，自己要买点东西。”

王立说完低着头走近自己的小床，打开包裹。

那里面有她的衣物和不到二干块的钱，还有一张薄薄的纸，被她蒇在衣服里面了。

那张纸是她临走时，陈志民送给她的电话号码，说在省城如果有事一定给他打电话，他不久也会去省城打工，会在第一时间来见她的。

她几乎把它忘了，今天忽然间好想有个人来帮她，她在说买菜的瞬间，竟想起了这张纸。

“我有钱，别花你自己的钱了。”

男人说着起身出去了，王立红趁着个空当，迅速的把那张纸塞进了裤兜里。

“不用，我有钱，我走了。”

王立红麻利的换上鞋，刚要去开门。

“你是怕我吗？拿着。”

男人的声音象是在下命令。手从王立红的身后拽住了门把手，一张红红的钞票夹在手和门把手之间。

王立红不敢回头，他几乎把王立红单薄的身子揽在怀里了，她都能听见他的呼息声和感觉到他鼻孔里发出的热气。

“谢谢。”

王立红只好取下钱，男人这才把手撤了回来。

下了楼的王立红，不知往哪去，她先要找一个能打电话的地方。

找了半天也没有公用的电话厅。她只好走进一家小型的超市，离小区不远。

“欢迎光临，请问您买什么？”

屋里没有顾客，有点冷清，这个点的人们还没有下班，没到做午饭的时候。

闲了近一小上午的闻月月从陈列着各种物品的货架子中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手机。

“你好，我想买面，刀切面，有吗？”

王立红嘴里说着，眼睛看着这个二十多岁漂亮的女孩，又盯了一下她手里的手机。

“有，您要多少？”

闻月月有些奇怪，这个女人看穿着是农村人，漂亮，白净，清纯一看是个本份的人，可她为啥眼睛不离自己这部手机？难道要抢这部自己刚刚新买的苹果六。

“噢，我买两袋，还有，我想问一下，哪里能打电话？”

王立红接过面，拿出自己的钱，一张十元的，她没花男人给她的一百元钱，打算回去后还给他。

“您要打电话吗？这没有公用的电话厅，现在每个人基本都有手机了，电话厅少了。”

闻月月这会才明白这个女人可能是想打电话。

“那，姑娘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电话，我会付钱给你的？”

王立红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这个漂亮温和的姑娘。

“这……好吧，不过你念号码，我给你连线，放在桌子上用。”

闻月月心说，你拿着我的手机跑了怎么办？

“谢谢，谢谢，行，给，这是我的号码。”

闻月月接过团了个球的一张纸。

“你是干什么的？不像这里的居民？”

“我是这xx的一户人家的保姆，才来不久的。”

王立红觉得女孩挺善良的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

“噢，我说呢？面生，通了，说吧！没事的，你自己拿着吧！”

闻月月从王立红清纯的眼睛里得到了信任，把手机递给了她。

“谢谢。”

“喂，谁呀？”

刚接过手机，里面就传来陈志民的声音，这时的他的声音令王立红培感亲切。

“志民，是我，你嫂子！”

“嫂子？立红吗？你在哪？为什么才来电话？在哪打的电话？这是你的号码吗？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陈志民拿手机的手激动得都有些抖动，他太想她了。

自从哥哥陈志国临走时把王立红交给了他。她亲口答应等过了陈志国的百日就会和自己结婚，他高兴得几天都睡不好觉。一闲上眼睛，王立红那张漂亮的脸就在他眼前，有时他真的有种冲动，想不顾什么道德的去找王立红，可他还是控制住了，他知道，那样会把这个要脸面的女人逼跑了的。

哥哥走后的一个月，王立红走了，说是出外打工，临走时到了他的小屋一趟，他真的舍不得让她自己走，又一想，这个女人守着哥哥的破家近二十多年了，是该让她出去呼吸点新鲜的空气了。告诉她不管到了哪里，也要让自己知道，给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

可一走就是半个月的王立红象人间蒸发了一样，音信皆无，陈志民在焦急和等待中也来到了省城，在一个大的商城里联系了按照明灯，和修理破损电源的一个工作，活不累但也很危险，要上高弄电，这对经验丰富的陈志民来说，不算什么。

今天的他刚从顶棚下来，把换下的灯具电线往袋子里放，电话铃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难道是立红嫂子，他心忽的一动，果然是那个让他想得晚上梦不见的女人。

“是我，我没啥事，挺好的，就想告诉你我现在在一家做保姆呢，你要有空，来一下吧！”

王立红告诉了她所在这家的地址。

“那我马上去你那，你等我。”

陈志民一溜烟把工具和拆下的一切灯具放进袋子里，和商场的人打了声招呼，送回到住宿的地方，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了门，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王立红所说的那个地址而来。

“谢谢你，还是好人多。”

王立红千恩万谢的把电话递给了闻月月，又买来两包卫生巾，也许刚才惊了一下，她明显得觉得热潮如水一样的来了几次。

“姐姐，您等一下。”

出了门的王立红听见女孩在叫她。

“噢，对不起，我说过打电话给钱的，忘了。”

王立红拿出来刚刚买卫生巾找回的三张一元钱的票子递给了闻月月。

“不用的大姐，我想问您，买手机不？我有一部旧一点的手机，很好用的，我觉得您应该有部手机，有事随时和家人联系。”

王立红是人好命也好，她碰见了个善良的闻月月。

她从王立红一进屋时恐惧和惊慌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什么，她没说自己也不好问。

闻月月临时做了个决定，把自己刚不用的那部八层新的手机卖给这个女人。

“啊？多少钱？对不起，我今天出门没带多少钱！”

王立红觉得自己是该有部手了，最起码和陈志民能联系上。

“您别急，我这还代卖手机卡，我给您都按装好了，把刚才的号码给您输进去，你先拿着，下午过来或哪天把钱送我这儿都行。”

闻月月用白嫩细长的小手，麻利的把一张新卡装进了一部也是新款的屏炸了一个印的手机里。

“谢谢，你，真的谢谢，我下午一点多准来送钱？多少钱？它屏坏了？”

王立红开心的摸了几下这部手机。

“姐，我也不说别的了，别人买我都没卖，屏不是坏了，是包的膜，钢化膜，没关系，您连卡给我二百就行，卡里带话费一百，够您半年用的了。”

闻月月不知为啥对王立红有一种亲人的感觉，等于白送了一部手机给她。

“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我下午就把钱给你送来。”

王立红太开心了，自己早就想买部手机，就是舍不得，最便宜的也得六七百，二百块钱买了部这么好的，还是大屏的，她做梦没想过。不管新旧，能打电话就行，她看出来这手机和新的一样，就是屏炸了个印儿。

“来，我告诉您咋用，我把我的号也输给您了，还有报警的电话，如有什么危险的事，您就打这个号110。”

闻月月教王立红怎么接打手机，又把手机的卡号放进小盒子里。

王立红连声的谢谢，离开了这个温韾的小超市，出门后她特意记了一下它的牌子:“月月温馨家园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