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法庭又一次沸腾了。许久之后，才在法庭多次干预下渐渐安静下来。
法官宣布了下一个程序，陪审员讨论。大约半小时之后，几个陪审员回到了法庭。
“Jurors, have you reached a conclusion yet?（陪审员，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结论？）”主法官问道。
一个陪审员代表站起来回答，“Yes, the jury has reached a verdict.（是的，陪审团已经有了结论。）”
“Then tell the court what you think.（那就请向法庭说出你们的结论。）”
“The jury deliberated and unanimously found the defendant jenna guilty. However, due to the three proposed by the defense counsel, it is suggested that the judge give the defendant Jena necessary punishment, before the punishment should meet two conditions, first, the defendant has recovered from mental illness, second, the defendant over 13 years old. （陪审员经过认真讨论，一致同意判决被告杰娜有罪。但由于被告辩护人所提出的三条，建议法官给予被告杰娜必要的惩戒，在执行惩戒之前，应该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被告的精神疾病已经康复，第二，被告满13周岁以后。）”
可能克利夫兰的地方法院，重新没有哪次的陪审团，得出过这样充满人道主义的审批建议，立时引起法庭旁听席上，爆发出雷鸣般掌声，良久没有平息。
法庭最后宣布了判决，在杰娜精神疾病痊愈，并满13岁之后，将被送入惩戒所拘禁10年，在确定被告人不再会对社会造成危害之后，才能被正式释放。
听到法医这个判决，杰娜站在被告席上放声大哭，然后直起身擦干眼泪，对着法官和陪审员，深深鞠了一个躬，又转过身对着辩护席上的千里寻真，深深鞠了一个躬。
雅荻被判决精神疾病康复后，入惩戒所3年。
两个女孩，都被直接送进了克利夫兰的一座精神病治疗中心。
德里兰被法院判决15年徒刑。
案子总算是结束了。鹿鸣准备带着自己的探组返回北平。在临走之前，千里寻真和孟晓云，一起去看望了，在精神病治疗中的杰娜和雅荻。
“Cooperate well with the doctor for early recovery.（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争取早点康复。）”
“Don't worry, we will. After recovery, we still have to be sent to punishment, but after all, that is the necessary process of starting over. （放心吧，我们会的。虽然康复以后，还是要被送去惩戒，可毕竟那是我们重新开始的必要过程。）”
杰娜说道，“Are you going home? Is there any chance we'll see each other again?（你们要回国了吗？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Of course, when you are released from the prison, you can come to China. Remember to turn over a new leaf. （当然，等你从惩戒所释放以后，可以到中国来。记住一定要好好重新做人。）”千里寻真给了她最后的忠告。
三天以后，鹿鸣探组登船回国。
番外
杰娜被送到精神疾病治疗中心之后，杰娜的母亲丽娃经常会来看看她。只是每一次的母女相见都会大吵一架，因为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总是要抱怨杰娜，让她变成了杀人犯的母亲，让她在邻居面前感到羞愧。杰娜却嘲笑自己的母亲，认为她从来就没有知道过什么是羞愧，否则有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上床？
吵过之后，丽娃便开始怂恿杰娜，可以在写一些信或者诗之类的东西，然后拿去报纸上发表。她告诉杰娜，英国的小报会很感兴趣。无所谓的杰娜真的开始写这些东西，当然不仅是书信和诗歌，还有自己心灵的变化过程。兜售女儿杰娜的故事，变成了丽娃一项重要的经济收入，这就是丽娃经常来看望女儿的真正原因。丈夫德里兰入狱之后，丽娃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经济来源。
3年之后，基本康复的杰娜，走进了惩戒所。她需要在这里度过十年的生涯。在杰娜满17岁的时候，由于无法忍受惩戒所的生活，杰娜曾经逃离了惩戒所。
很快又被捉住了。在短短三个月逃亡的日子里，17岁的杰娜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在杰娜再次被捕后，把他和杰娜之间的感情，当做故事卖给了报纸。
再一次入狱的杰娜似乎发生了很多改变，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样子。杰娜说，自己再也不是当年杀人的小魔女。
了解到这个信息的舆论却表示怀疑，经常在报纸上展开讨论，惩戒所究竟能不能把坏人感化成一个好人，特别是一个从小冷酷无情的人，真的有可能变好吗？舆论始终怀疑，究竟会不会发生“道德被突然唤醒”的情况？许多人以为，凡是骨子里仇恨社会的人，都是演技出色的好演员，总是善于用假象来蒙蔽众人的眼睛。
1939年，23岁的杰娜出狱了，她失去自由整整13年。出狱以后杰娜找到了一份托儿所的工作，立刻遭到负责监管她的人反对。监管人认为这一类工作不适合杰娜。然后，杰娜做了服务生。
过了几年杰娜怀孕了。怀孕的消息让杰娜让她想起了当年被自己杀害的两个男孩。她主动向法院提出申诉，要求批准自己当母亲。杰娜告诉法院，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最后认识了当年的罪恶。
杰娜说：“假如说我小的时候曾经是个魔鬼，但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一个正常的女人，我有权利生下自己的孩子，做一个母亲。”
法庭接受了她想当母亲的要求。
1940年当年的小魔女杰娜，生下一个小女孩。
杰娜从儿童杀手来了一个华丽转身，成为慈爱的母亲。她又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成为英国舆论的焦点人物。
一位记者在报刊上发表关于杰娜的文章时说：在人们的视线里，很客观地存在两个杰娜，一个是幼年时的杰娜，一个是成年以后的杰娜。只是这样惊人的转变速度，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了。尤其是杰娜常常在众人面前表现来的痛苦和悔恨，反而引起了民众的怀疑。
这位叫斯捷帕的记者说：他采访了做母亲后的杰娜，杰娜对自己儿时的犯罪，有非常清晰的认识。
她对斯捷帕说“我的第一次犯罪，其实应该是对那个性侵我所谓父亲德里兰的反击。第二次我用菜油摔断了他的腰，第二次我用毒蘑菇汁，差一点要了他的命。这两次对我的直接收获，就是彻底摆脱了德里兰对我不断的骚扰。这让我意识到了，一个人不仅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也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我自己并不知道，从那刻起，我的灵魂已经变成了魔鬼。”
斯捷帕又问了杰娜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是谁真正挽救了她，把她从一个杀人小恶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杰娜说了这样一段话，“十岁那年，我杀死了第五个男孩，他叫贝西，只有四岁。杀人他的被杀其实雅荻需要承担很多责任，可不管怎么样，那瓶毒蘑菇水，是我配制的，也是我交给雅荻，然后让贝西喝下去，所以我并不否认是我杀死了贝西。杀死贝西不久后，我就被捕了，可是由于雅荻的谎言，给了我一次绝地反击的几乎，我居然从法院的‘终身监禁’的判决里脱身了。以后在克利夫兰警局的请求下，苏格兰场请来了一个神奇的中国神探组合。在这个名叫鹿鸣探组的组合里，有一位中国姑娘，她叫千里寻真。她用自己的真诚，还有惊人的心理学技艺，准确把握了我的犯罪动机和罪犯心理。最重要的，还是她发现了我心理扭曲，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现实。在她的真诚感召和真诚帮助下，我终于开始认识了自己。她有一句话说到我的心里，让我终身受益。‘一个人不要让心里的魔鬼成为自己的主宰。当你驱散心头魔鬼之后，你的灵魂才会变得纯净，才可以用明亮的眼睛，去看美好的世界。’”
斯捷帕还引用了当年审讯期间，儿童心理学专家罗伯特博士的观点，罗伯特博士认为小杰娜完全是典型的病态精神病。罗伯特引用大量依据来证明，由于长期缺乏与人正常的感情交流，造成她了极度冷漠的性格。这就是一个10岁儿童可以在杀人之后，没有丝毫愧恨、焦虑，也没有眼泪的根本原因。在杰娜的认识概念里，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五个小孩子，完全只是一件好玩的事情。罗伯特非常明确的表示：两桩案子中，找不到任何杀人动机。这在犯罪心理学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罗伯特指出，在当年杀死贝西后，杰娜并没有任何得到满足的迹象，她骨子里的暴力倾向依然如故。于是非常严肃地提出一个叫人毛骨悚然的假设：假如不是当年东窗事发，当她长大后，有没有可能变成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会不会有更多人会死在成年后的杰娜手里。
然而一个叫千里寻真的中国姑娘，却从自己的视角，用独特的方式，改变了中国小女孩。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斯捷帕的文章很直接地指向了杰娜的母亲丽娃，指责她才是造成杰娜少儿时代杀人的罪魁祸首。文章中描述了杰娜噩梦般的童年，提到了杰娜曾经多次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特别是丽娃的丈夫德里兰，对小姑娘时期杰娜的严重性侵，彻底扭曲了杰娜幼小的心灵。
斯捷帕说，在采访丽娃的时候，她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确把杰娜送给亲戚和其他收养者，但没有成功，所有接受者，都无法面对杰娜那双充满怨恨的恶毒眼神。杰娜还不过两岁左右就养成了这种孤僻、冷酷的性格。丽娃还承认每次打她的时候，她都不哭，却会用明亮的蓝眼睛憎恨盯看着母亲。
斯捷帕在文章的末尾，非常明确地指出，在孩子未成年的时候，家庭和学校是影响他健康成长的主要因素。尤其对于那种本身存在各种问题的家庭，更加要对儿童犯罪负第一责任。
就是在杰娜成为母亲的那一年，1940年的7月，希特勒进攻了英国，当年的小恶魔杰娜，居然放下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保卫祖国的战斗中，成为一名杰出的反法西斯战士。
1945年，反法西斯战争结束之后，杰娜出版了她的一部自传《谁听见哭声》。当这部自传出版以后，顿时在英国引起了轩然大波。更大民众纷纷斥责，浑身沾满血迹的杀人犯，公然可以靠贩卖自己的罪恶发财。就连当时的英国首相，也曾在公开场合指责杰娜的无耻。
杰娜的确得到了一笔可观的稿费，杰娜却为此付出了另一种代价。
新书面世后，她的女儿，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曾经是个声名狼藉的杀人犯。
女儿问她：“妈妈，难道你一点仁慈心都没有吗？你才10岁，居然会对两个只有3、4岁的孩子下手。你竟残忍地杀了他们，你真是一个魔鬼。”
杰娜说，后来女儿还是接受了她的过去，并原谅了她。
女儿对她说：“妈妈，我承认你很勇敢。我知道一个人要在自己孩子面前，去承认一桩曾经的罪恶，同样需要巨大的勇气。”
杰娜在接受最后采访的时候，对媒体表示，这几十年来，小报关于她的小道消息，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影响着民众，她出版这部自传的目的，就是希望把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完全公开，相信这样人们就会对那些往事失去了兴趣。
1945年的夏天，杰娜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到中国，在北平见到了，被她在书中称之为“中国天使”的千里寻真。千里寻真欣慰地看到一个崭新的英国姑娘。
（本作品根据英国当年发生的真实事件改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