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好像开始重叠了,眼前的一切事物忽远忽近,恍惚间我可以伸手抓到我能看到的一切。
我知道那一碗醒酒茶大概在离我有两三米远的桌子上,我近视的眼镜不可能看得清楚,可这个刹那,我看得异常轻易,仿佛碗的边缘都被高光打亮了,与它的背景显得格格不入,我的手变长了,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端住那一碗茶,然后一饮而尽。
我不觉得神奇,感觉到异常的头晕,恶心的感觉瞬间布满了胸腔,我要将体内的脏器全都吐到茶水碗里去。
忍不住了,我要吐了。可大概只是干呕了几口,好像周围又在一瞬间恢复了清明,我瘫倒在卧室门口,客厅里靠近厨房的餐桌上的醒酒茶,再次因为我的近视眼模糊了。我摸索着戴上眼镜,鼻梁上的支架有点歪,上面有几根粘着皮屑的短毛。
但好歹我可以再次看清楚那碗茶了。
家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我爬了起来,此时感觉右边腰下部有点隐隐作痛,大概是一颗小结石。
我晃荡到餐桌边,大概两三米的距离,感觉花了大概一个小时,脑子中不断地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想法。
没有茶!底部仅剩一点清水。我好像记起来了,在恍惚之前就已经一口喝完,碗沿不规则的暗褐色茶渍就是证明。
记起来自己喝过醒酒茶后,身体好像慢慢地有力气了。我挺了挺身板,走向阳台,阳台上堆放着一周之前就该塞进洗衣机里清洗的衣服,衣服下面压着一个大概是一年前买的动感单车,好久都没碰它了。
在阳台上我肯定不会是为了把单车上的脏衣服塞进它旁边的洗衣机里。
远处残存着一点刺眼亮光的太阳更让我有了一点气力,屋子里光线逐渐暗下去了,太阳逐渐也不再刺眼,像个鸡蛋黄,特别是酡红色的底部,转过头看屋子里,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小半个的太阳,腹部一阵收缩的疼痛提醒了我,我好像该吃饭了。
说到吃饭,我好像有近半个月没吃过一顿饭了吧,又或是两个月,或者说是这几年?倒不是说我是个神人,只是平时外卖都懒得点,屋子里冰箱里,有啥我就吃啥,不挑,有时候找个鸡蛋炸一下,吃了,喝点牛奶,一顿就对付过去了,还挺健康。不过印象中,煮白米饭,有荤有素的菜盘子摆在眼前的场景,好像是在几年前了吧。
那会儿我好像有个老婆,她毕业六年多,刚考完会计中级职称,一顿牢骚说自己好像这次又要挂,又考不过。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打鸡蛋,两颗清亮的鸡蛋一下子就在印花小瓷碗中打得蛋清蛋黄浑然一体,莹黄色的蛋液附着在筷子尖上,她在碗沿磕了磕,顺势倒入锅里,倒完以后立刻没有发牢骚嘟囔了——她没有放油!
“猪,快过来!!!”
她在喊我。
那会儿我身形有点胖,皮肤黑,而且在她看来我脑子笨,她便顺理成章地叫我“猪猪”了。
在这更之前,有一次她妈妈煮了一大碗地菜水给我们喝,就是一大碗绿得透亮的地菜煮出来的汤。喝完她在沙发上放了好多个屁,又臭又多,把放在一旁的空气净化器都“感染”变色了…所以我给她取名“屁屁”,为了公平。
我放下手机站起来,赶紧跑到她旁边,看到锅里没有放油的蛋液,瞬间明了!赶紧关火,然后抓起把手均匀地晃了晃锅,对她说没事,油少才健康,看我这么胖,少吃油对身体好。
那顿饭好像是不怎么好吃,不过有荤有素,还有一碗颗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吃完后我又撑得不行——没办法,菜不好吃,她就只吃了两三口,剩下的都给我了。
好像感觉现在过得不好的时候,脑子里的时间就慢慢地会陷入到过去一段时间里。现在我意识到自己饿的时候,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一次吃完饭撑得不行的样子,不自觉得想笑。
甩了甩脑袋,感觉脑子最中心的那个脑仁儿还在一突一突地阵痛。酒精的作用暂时还没消退,但我好像已经恢复了能够正常思考的状态,渴得不行!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处有一小股胶水很不情愿地滑了下去,不过不要紧,我看到粘附着解酒茶渍的碗中,有一点水——老婆以前教给我的秘方——喝完茶水咖啡牛奶之类的杯子里,喝完以后立刻倒点水进去,洗起来就会特别方便。我赶紧端起来一饮而尽,喉咙像被刺痛了一下,但瞬间又觉得特别清凉。
饥饿感更加强烈了。
我该吃点什么了,打定主意,这顿饭要正正常常,绝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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