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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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海风先攥住炽热鼻息。

淋漓的雨打湿干涩沙土，白汀上搁浅船只艘艘。螺口巨大的空洞被盐渍碎石填塞，嚣风蛮横淌过，阵阵低沉呜咽声响彻鼓膜。

“你在看什么？”原先盖着堡垒的小男孩玩累了，边喘气边在我身旁坐下，孩童的声音清脆，只是无意间就惊跑了驻留尾戒上的斑斓彩蝶。

我本觉得记忆是最坚不可摧的东西，直到今天你告诉我它也会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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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有什么是重要的呢。我实在是看不清，豆大的雨珠已经悄然落下，在眼睫上欲掉不掉，模糊了视线。风里说不上是清爽的气息多些，还是咸涩的味道重点，轻轻窜进浅色衣袖中，撑出一个细小的幅度。起初张狂的很，这会却灭了气焰，却也对山雨欲来感到畏缩。

小孩来不及等我的回话，起身跑走。我眯着眼睛，海风里还夹杂尖锐的石。再凝神，他的背影已找不到了。

人群中熙熙攘攘，尽数是避雨的人，山花在无边峭壁的缝隙顽强生长，汹涌澎湃的海浪翻越过千丈高的山头，形形色色的身影，不时交肩，擦过，复归无交集。所有声音都湮灭在这突如其来的忙碌里，只顿余枝叶抖动和无言的风。

我沉沦在暴风雨的前奏里，终觉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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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你也憧憬起未来。

老旧的播音机传出英文歌，年轻主唱有一腔极好听的烟嗓，温柔浸在海水里泡软酝酿，付诸许多轰轰烈烈，灵魂被巨压抬起，再共振，最后却是轻柔柔搁置在晕染蓝漆的晴空。

明明上一秒天翻地覆。

树荫翠绿被阳光照得发烫，穿过金色缝隙的碎片落在自行车上，踩着脚踏板时白衬衫鼓荡起风的形状，校服领带自然随着风摇摇晃晃。我

哼着歌，阳光像金色的泼墨一样落在发间，黑发间浅淡又朦胧，五官被光线氤氲开来，有一点淡淡的温柔。

很轻快的调子，转眼一轮冬春，枯掉的枝垭重新绽放出青葱色的烟花。潮起潮落，太阳从东边升起一万多个光阴，琥珀色的黄昏走了几轮，月亮还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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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过的轨迹，老槐树长了几圈藏在树皮内窥探不得的年轮，冬日复去又重来，所有变化在时间里留下过痕迹，又好像从未存在过。”

“有影子则意味着有光，那么有用也无用的记忆，至少证明了过去不会重来的那些日子，到底有迹可循。”

秋意正深浓，往日来乖巧的小树芽渐渐脱离笨重憨厚，无端显露几分肃杀。自然万物轮回变换着模样，似乎只有我还滞留原地。闲来擦拭

久不用的咖啡机，浅浅一层灰让海鸥捎了去。杯中深紫色调筑构一条烂漫银河，当微醺气泡炸裂在洛希极限里，高堂满座，所有人都在举杯欢呼浪漫，讴歌一场文艺复兴。

我知道我的文字太单薄，那么且当我在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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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的轨迹里，总有一条奔向你。”

宴席走到尽头，没有鲜花满篮，没有热泪盈眶，曲末歌词卡着柔和的拍子停下，也没有磅礴声势，如同轻不可查的低喃，平白透出极引人的张力和难以回绝的笃定。

建筑的疏浅灯光被笼罩在苍穹之下，水面的倒影跟天际的辉光像是漾在世界尽头的涟漪，恍惚一瞬会让人倏然遗忘到底那边才是天。

人类仿佛只是一簇小小的流火，明灭一瞬，或散在漫无边际的星河上，或沉入神秘庄严的冰洋中。

我仅有一块不触礁的木板，能托起濒死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