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学校毕业后,要准备一个考试,就在校园后面租了一个小房间。
整个院子的格局是个回字形,四周是住人的瓦房,中间是数间厨房。我住在大门右侧的第一个房间,可以看到那一排公共洗水池。
院子里同住的有一位六十上下的盲人老奶奶,梳着一个及腰的麻花辫,鹅蛋脸,大眼眸,高鼻梁,脸上有几丝皱纹,衣着朴素而整洁。
每天清晨八点多都能看到她在那儿一边洗衣服,一边和房东老太太聊天。
她是个盲人,却可以在仅容两人并排行走的回形过道里,端着一大盆衣物,来去自由地行走,无须盲杖的指引。
从零星碎片的聊天中得知她老公在工地上干活,他们带着孙子和孙女,在附近上小学。她负责洗衣、做饭、忙家务。
每天洗衣时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整个人站在晨光里,双手娴熟地在大盆里搓洗、过水、拧干后放到一旁的小盆里。
洗完衣物后,她都要习惯性地把大盆里里外外冲洗一遍,洗完里面后,把大盆底朝上,此时自来水刚好落在盆底的边缘,她左手顺着盆边,娴熟地往上转动,右手不停地擦洗,洗满一圈后再把盛满干净衣物的小盆叠放到大盆里,再侧端着大盆,自如地行走在那回字形的过道里。从背影看,你永远都想不到,前面从容行走的是一位盲人。
后来她告诉我之所以能够自由行走的秘密:“就是她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用脚去丈量并记住新的地形,然后把一些图形和数字记在脑海里。”
很多时候我们明眼人的“盆内”可能都不及她的“盆外”干净。
可能对于那位盲人老奶奶而言,洗得已不再是盆底,而是一种心情,一种极致,一种完美,一种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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