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秋兰
暑假在北方呆了一个多月，我们已经习惯夏天早晚的清爽，一下子回到广东被高温天气裹挟着，竟然有些恍惚。
儿子换了水土，哭闹不止。白天拉了四次肚子，半夜三点拉稀，感觉像是急性痢疾。睡觉时，他很不舒服，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奶奶说，儿子回到广东脾气大了很多，稍不如意，就瞪大眼睛大声顶撞对方，并“不要”“不要”地呐喊着。可能是儿子在暑假里得到太多人的宠爱，使得他可以随心所欲任性地耍性子。
因天气太热，我每天给他烧艾草水洗澡，他倒也配合，有说有笑地玩着泡泡。
8月28日，我开始上班，做了班主任，每天的行程表被安排得满满的。儿子时常看不到我，有时因找不到我而哭泣。上班不到一周，我就觉得自己没有了自由，很明显陪伴儿子的时间少了许多。
接手新的班级，报名、选班干部、新生动员大会、开学典礼、班主任例会、排学生座位表、教学生校纪校规、组织每周班会、打印和制作各种表格、安排值周班干值班、组织班干部培训和召开相应的会议、落实学校规章制度、制定高一9班班规、带领学生一起知孝道懂感恩……尽管忙碌，我仍挤时间回家给儿子哺乳，趁没有课的空隙，骑着自行车，来回穿梭校道好几趟。虽然大汗淋漓，但当看到儿子赤脚在地板上狂欢、拿着玩具任意在手里挥舞时，觉得自己再苦再累都值得。
听爷爷说，儿子会玩小飞机了，熟练地推着小飞机，嘴里不时地说着唱着，要是看陪着他的大人没有跟上来，就回头招手，等大人走到他身边才走。
听奶奶说，他由爷爷推着自行车载着绕着校道一圈圈兜风，走到菜地那，爷爷看望了一会儿菜园子，硬要下地往池塘里探看。
儿子喜欢玩滑滑梯，一遍又一遍地玩。爷爷奶奶怕他累着，当儿子滑滑梯超过五次的时候就要抱他回家休息，他会大声挣扎着说“不要不要”，爷爷奶奶只好抱他去乒乓球室里休息。儿子眼尖，一见墙上爬着的壁虎就指给大家看，还不停地重复“扒、扒、扒”。
下班了，我第一时间陪儿子玩。他一看见我回来，激动得朝我奔过来抱住我的腿，拉着我的手，说“妈妈，走，滑滑梯。”
去小花园，路边的草地上，我指着含羞草，说“家润，这个叫含羞草，你用指头一碰，它就会卷起来，好像害羞的样子。”儿子正往前走，听到我的话，立即转过身，走到含羞草旁蹲了下来，伸出右手食指，冲着含羞草的一个叶片点了一下，看到被点中的那一个叶片迅速地缩了下去，兴奋地“噫”了一声，满脸笑容地抬起头看我，我冲他笑着点点头。他又伸出手指去点含羞草，几下功夫，这一颗含羞草就完全羞住了，他笑呵呵点下一颗。
儿子在草丛里玩得开心，我要值班，催促他快走，他连忙说“不要”“不要”。我告诉儿子，刚下过雨，草丛里的蚂蚁会出来活动，不能往草丛深处走。他倒也听话，伸出左手，让我牵着他走出草丛。一只黄色的蝴蝶贴地飞来，绕着儿子飞了一圈飞往草丛，他的目光被吸引，推着玩具飞机快速地赶了上去。他奔跑着，喊着，赶着。我望着他，如痴如醉。
上了班，重新做回班主任，感觉时间匆忙又急促，世界仿如乱了套。
每天早上6：00，学校起床铃声一响，还在梦中的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头还有些晕，手脚发麻。抬头看身边的儿子和先生，他们睡得香甜，只是看着他们的睡姿让我哑然失笑——儿子把脚搭在先生身上，先生想转身，轻轻托着儿子的脚。先生转过身，让儿子的脚蹬着先生的背。
我轻声起来，迅速填饱肚子，赶往学生宿舍检查宿舍内务是否整理好，然后去课室督促学生是否有大声读书，肩上肩负着一批莘莘学子的学习使命，心里惦念着儿子的身体和饮食，提醒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当我迈着疲倦劳累的身躯回到家时，屋内的壁灯亮着，儿子仰着睡，掀掉了被子。我轻轻地帮他盖好，摸一摸他的小脚丫，他似乎感应到我回来了，一声“妈妈”脱口而出，可一转身，又睡着了。原来刚才的一声呼唤是梦呓。
难道，儿子在梦中都在寻找妈妈？我可爱的孩子，虽然有爷爷奶奶陪着，爸爸一下班也守护着，可你仍然想要妈妈的怀抱啊，习惯了妈妈这么久的守护，突然就因为我上班忙碌而缺少了对你的呵护与陪伴，妈妈也于心不忍啊！
我快速洗漱完，制作了班会课件，查找了一些资料，然后轻声躺在儿子旁边。儿子仿佛察觉到我的气息，立刻调转身，面向我，手抓着我的肩膀，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屁股开始拱起来。
我领会儿子的意思，一边回应，一边给他喂奶，一边抱起他给他把尿。尿完了，慢慢地把他放到枕头上睡觉，听着他喊着“妈妈妈妈”，我的眼眶湿润了。
儿子第19个月，我带他的时间少了许多。知道儿子黏我，每次回家我都会和他拥抱一会儿，而他，除了亲切地呼唤着几声“妈妈妈妈”，又拉着我的手说要“吃奶奶”。
儿子的语言能力在逐步增加，刚开始会一个一个字说，比如“妈”“爸”“抱”“羊”“牛”“狼”“马”“猫”“狗”“耶”。后来会说两个字，如“不要”“没有”“爷爷”“奶奶”“姐姐”“哥哥”“大大”“蚂蚁”。有一次，他于凌晨4：30起床拉完大便，玩国学机，竟然会说三个字“没有电”了。
学校里呆久了，我们逢周末会带儿子出去玩。有一次去市里的港惠新天地，儿子很兴奋，看到新奇的东西，发出感叹——“呀！”“啊——”“哇……”并把字音压得很重，声调拖得好长，似一位赏识大师。我在旁边回应他，露出惊喜好奇的表情，给他解释他所看到的景物，他激动得直拍手鼓掌。
走累了，儿子硬要我抱，不让其他人抱。他在长新牙，把手指放嘴里吮吸，弄得嘴里周边都是口水，可能牙齿痒，总爱咬我的衣服，弄得我衣服上全是他的口水。抱着他时，他会做各种顽皮的动作，有时激动得全身舞动，手胡乱抓我的脸或拍我的脑袋，甚至，在我来不及反应时把我的嘴唇抓烂(前两天把我的鼻子抠烂)。
回到家，大伙都累了，而儿子在车里睡了一个小时，到家后精神焕发，我只好忍着疲倦陪他疯玩。
上班后，我的情绪有些波动。看到班里的“三自我”分数被扣掉，知道有些学生不守纪，上课不认真听讲，休息时玩手机，跑操无故缺席，自习课吵闹，宿舍内务整理不合格，不交作业或做作业马虎了事的，心里就会很失落。但回到家，一看到儿子，所有的情绪和压力都烟消云散，心里也暗示自己对待学生要耐心点，千万别生气和动怒之类。
是啊，如果工作让我变得面目可狰，我卖力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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