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杀

      昨日看朋友的蒜臼的故事，不禁涌上诸多回忆！朋友的蒜臼久啊，而且还冒着饭香味儿，以至于我读着读着手都情不自禁地捣起来，哈喇子都要就出来。朋友姥姥的蒜臼承载着姥姥全部的质朴沉静也承载着朋友和姥姥之间永远的回忆，想来，我和姥姥之间的回忆就没有一个这样历史悠久的物件儿可以去寄托了，多是场景的堆砌：我聚在锅边看姥姥做茄盒儿，做面条，出卤儿，放味精……我趴在炕上看姥姥团弄过年的大饽饽，吵着要面来亲自试试，结果母亲至今都不会的过年大饽饽，我都能独当一面了，还有去机井压水，从双手乃至整个身体压在上面，到独臂就可以分分钟压一大桶，冰凉的井水，咕咚咕咚喝下去，伴着姥姥一声生饭种、凉水桶，这顿大快朵颐的喝凉水事件便结束了……奶奶家则是永远的拉风匣，数着数着拉的趟数，饭就熟了……

      今早天气突然转凉，开着电热毯盖着被子依旧觉得冷，女儿依旧是蹬被子小能手，光着小屁股呼呼睡着……想来她每晚上起来三次找我搂着，似乎这样才能足够有安全感。呼啦呼啦，是风吹打窗户的声音，站在阳台往外看，钻机和挖掘机还在咕隆隆的钻挖，小区里依旧一片狼藉，这改造暖气的工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单元门进门的台阶也全都被挖的稀烂，心情莫名的瘀堵，毕竟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利索的人，刚搬进这栋楼时从五楼一直打扰到一楼，装饰楼梯墙，刮小广告，清扫楼梯台阶……如今这般乱糟糟的景象实在让我不适应。

        “天气冷了，外出需要穿厚衣服”女儿稚嫩的声音仿佛她已经长大，儿子也喊着“冷”。最近忙，厨子里换季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更新，只儿子的衣橱比较省心，女儿最近一直住奶奶家，许多衣服也带去了老家，昨天刚买的衣服鞋子似乎只一夜的时间就不应该穿了，找出儿子的一条厚牛仔，不巧，是开裆裤。老公向来怕麻烦，能不修就不修，越方便越好。所以他不赞同我缝合的提议，觉得是浪费时间，索性找了昨天干的不够彻底的一条小裤子让女儿套上。然后就要出门做核酸。我终是不死心，把裤子背在书包带到了店里。

      来到店里，找到针线盒，记忆便瞬间涌上心头，姥姥佝偻着身子，飞针走线，不时抬起头来扶一下眼镜……满是褶皱的脸上没有一丝急躁，一会儿，针没线了，她便招呼我给她认针，我也对这样的招呼乐此不疲，尤其是过年缝被子的时候，我能一口气给姥姥认一排针，并学会了在线尾打结儿。整整一上午，姥姥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缝，我便静静地看……平针、交叉针、斜针、暗针，所有的针样在看看不紧不慢地手缝时光里慢慢地走进我的心。下午就是晒被子的时候了，缝好的被子那密密的针脚，在阳光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的心也跟着火热起来。晚上盖着这暖烘烘的被子，总感觉自己的功劳很大。

      想来，姥姥从来没手把手教我做过什么，就是安静的做，就足够我学到那些技巧，并能付诸实践。缝纫、花样大饽饽、好吃的饭菜、包子、饺子、面条……似乎一切都在看的过程中会了。以至于，当年父亲对我的厨房首秀土豆丝赞不绝口，母亲至今感慨自己手拙而我不像是她闺女，因为她打怵的，我全都手到擒来。尤其是勾花儿这个技艺，母亲斥“巨资”买了最贵最好的钩针，拔了邻居家最美大鹅的最美丽的鹅毛安在钩针上，一切准备妥当，跟着邻居们就开始学习，只一个周就宣告失败，母亲连基本的拉小辫都没学会，可怜巴巴的我偷拿父亲的砂纸手动打磨了一根别人淘汰掉的生了锈的铁钩针，在旁边凑热闹，虽然我的破钩针拉起小辫儿有嘎吱嘎吱的顿挫感，但我用它勾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钱包，一个圆形的毽子……直把母亲惊得目瞪口呆，但她还是不愿把她的不锈钢“宝针”给我一用！所以，我的很多女工方面和厨艺方面的启蒙还是得益于姥姥。奶奶则是给了我锻炼的机会，奶奶是针线高手，姥姥也是不能和她媲美的，奶奶手绘的莲花金鱼图等鞋样子邻居都抢着要，奶奶给我做的棉衣裤，商店里的阿姨也感叹针线好……但是我跟奶奶相处的时间少，没有机会静静地去看奶奶展示她高超的技艺！但是和奶奶相处有限的时间里，她给了我尽情实践的机会，各种颜色的毛线和彩线，各种颜色的布料她通通尽着我造，所以我八九岁时便手缝了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红嘴巴的布娃娃，娃娃不是特别美，四肢和肚子塞满了棉花，胖嘟嘟的，奶奶夸我做得好，可惜，母亲认为这个娃娃不吉利，不让我留，我只得悄悄爸它埋在了屋后树下……

      现在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都早已不在了，当年在小伙伴之间吹牛我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舅舅姑姑……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啊，仿佛家里人人越多就证明我越厉害一样，如今才明白那时候的吹牛是孩童最真实的呐喊，可不是嘛，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宝贝们的离开，怎能不让我难过伤痛呢！手里的裤子缝好了，那些渐行渐远的人儿，在那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