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几个男人,为一千块钱争执着。她略带嘲讽地笑着,她更确定这世间没有钱和权解决不了的事情。
夏沫突然想起了黄阿姨。那个驰骋商场多年的老女人会因为这点利益,毁了多年的辛苦经营?她的笑像一缕风,瞬间掠过:“别争了,我看看合同!”
为首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递给夏沫:“我按你说的签的名。”
“那个老女人看你身份证了吗?”夏沫随意问着,她打开了合同:“这不是老女人的名字,怎么是个男人的名字?”她差点跳起来。
夏沫和这几个男子一起去见过黄阿姨。她自圆其说,说自己为了这批服装专门在李家村转了几趟,发现黄阿姨家的衣服做工好,款式也好。
夏沫记得黄阿姨当时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自己,她脸上的雀斑都浮现着疑问:“是吗?这么大的李家村可不止我一家的衣服做得好?重要的是,这个商标是注册过的,做不得的啦!”
“阿姨,这世间做不得的事情多了,还不是有许多人在做?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夏沫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做过生意,她怕露馅。她把向苏子卿借来的人推给黄阿姨。
夏沫看着合同末尾的签名可以肯定,那个老女人给自己留着后路。合同上没有她的名字。既使出事了,也和她的店面无干。
夏沫第一次见识了生意人的精明:“你和谁签的合同?你们签合同时,那个老女人怎么说?”
“那个老女人说,我们这是包工包料的活,她手头上没有钱,所以让她家的裁缝承包了。”男子说完,疑惑地看着夏沫:“你费这么大劲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无需知道。”夏沫看了一眼几个男子:“你们帮我看两天,有成品衣服做出来了就通知我一声。”她往路口走,喃喃自语:乔远寒,是你对我太狠,你便别怪我太毒。
几个男子面面相觑:“这鬼女人到底想做啥?要不要给苏子卿说一声?”
另外一个男子拍着说话的男子头:“你个猪,不知道苏子卿采花有一套?他要是看见那个姜寒云,还有咱哥们的份没?”
“那也是。”几个男子骑着两辆摩托车到了镇上,他们在台球厅边玩台球边瞄着路过的姑娘。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会冲着女孩子吹口哨或者故意走到姑娘旁边搭讪。难免惹来女孩子的责骂声,他们又会互相取笑。
末了,几个男子围了一圈叹息:“你们说,那个做衣服的小妮子怎么那么好看?那眼睛像两眼冒着水的清泉,小脸白嫩的能掐出水来……”
这几个男子又去网吧联机,打了一会儿游戏,他们看时间:“晚上七点了,该给他们送饭了,别把寒云饿着。”他们轰然大笑。
男人们赶到工厂里时,姜寒云正在和李师傅裁剪布料。她时不时拿着画粉看着李师傅。李师傅有时候会点点头。有时候他会走到寒云身边,拿过寒云手里的画粉,给寒云指点着。或者他会拿着他们拆开的**品牌女装的样板,给寒云指着。
寒云不懂的时候皱着眉头。李师傅会重新给寒云比划着,他着急的时候会发出嗷嗷嗷的声音。他把剪刀递给寒云,指着布料让寒云剪。
姜寒云已经会剪裁普通的上衣了,可剪品牌女装的样式,她不敢。尤其这批衣服是要做外贸。她握着剪刀,额头上直冒汗。她冲着李师傅直摇头。
李师傅冲寒云微笑,他向她竖起大拇指。寒云便咬着嘴唇开始剪。她知道这只是铺了几件衣服的布料,大批量的衣服要用刀裁。用刀裁比剪刀裁更严格,若是不够熟练,一刀裁下去会将布料裁斜,报废不少布料。
“停一下,停一下。吃饭了,吃饭了。”几个男子吆喝着。
姜寒云因为裁剪衣服太过紧张,掌心,额头上满是汗。李师傅就站在她身旁,他看看布料看看寒云。他抬起胳膊要用袖口为寒云拭额头上的汗。寒云立刻躲开,她握着剪刀的手斜了一下。
李师傅愣了一下,他从寒云手里拿过剪刀,低头修剪被寒云剪坏的部分。
几个男子走过来:“这能行吗?都裁坏了,我们这可是做外贸的。”
“对不起,我师傅修剪后可以的。我师傅可是李家村里最有名气的裁缝。”姜寒云忙解释着。
“是吗?”为首的男子注视着姜寒云的脸:“好无辜的大眼睛。妹子,你才是真正水做的人儿,水嫩,水嫩的……”他伸出手去摸姜寒云的脸。
姜寒云迅速地后退,躲开了男子的手:“请你放尊重点。”
男子的手举在半空,他看着自己的手笑:“我摸一下你的脸怎么了?我是瞧得起你。你给我们把布料都裁坏了。”男子一步步靠近姜寒云。
李师傅拿着剪刀跑过来,他挡住寒云,用剪刀对着男子嗷嗷嗷地大喊。
“哥,我们走了。”旁边的男子发现其他几个女工都用仇视的目光看向他们。
待几个男子走后,李师傅把盒饭递给寒云,他给寒云比划着让她吃饭。他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夹给寒云,看着寒云笑。
姜寒云用画粉在地上写:师傅,对不起。
李师傅冲寒云直摇头,他用画粉写:没事,你很棒,已经可以自己裁剪衣服了。
这夜的月光亮的让人心慌,机工房里的灯光与从窗户进来的月光糅合在一起。夜风吹的人胳膊发凉,远处传来猫头鹰忧郁的叫声。姜寒云和李师傅裁完了最后二十几件衣服,她站在窗口望着月亮叹息。这里没有电话,自己如何与远寒联系?
李师傅走到寒云身旁,他背对着其他人掏出两张纸递给寒云。这是两份合同,一份是李师傅和这家的老板的合同;另一份则是李师傅和黄阿姨的合同。
李师傅接这单活所得利润需与黄阿姨四六分。出现任何状况,黄阿姨概不负责。
姜寒云看着这两份合同,越看越恐慌。黄阿姨让李师傅和人签合同,她自己不露面,意味着什么?这不合生意人的套路。她一个人做,岂不是赚得更多?她这样把利益分割……
姜寒云便愈发地想远寒,若远寒在身边或者自己能和远寒联系,他定会给自己分析出来原因。
这时候李师傅正在给小王她们发商标。姜寒云走过去领了二十个商标,商标刺的她眼睛疼。这是高仿衣服。她突然想明白,高仿就意味着造假。
黄阿姨把这单活推给李师傅,就是怕出问题。她既怕出问题又不愿舍弃利益,所以用了利益分割法。她不出头也能赚钱,若有事则与她毫无干系。
姜寒云想到这里忙对小王她们说:“衣服都裁剪完了。我们连夜加班做吧,争取早点做完。”
“寒云姐,我们都累的不行了。已经凌晨两点了,睡一会儿,明天早上再做吧!”小王她们打着呵欠,有的直接爬倒在缝纫机上。
李师傅冲寒云点了点头,他同意大家都休息。
姜寒云只好点了点头,她想清楚了这件事情的缘由便愈发的恐慌。她不能把这恐慌说出口,她希望大家明天都加快速度做完。做完的越早越好,以免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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