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曹晋
第三十七章 Dreams Come True
临近圣诞节，众人蠢蠢欲动，知夏也跟小希漫无目的走在霓虹闪烁节日气氛浓郁的街上。
小希难得八卦一回，问知夏有没有给肖骏野准备圣诞礼物，知夏一懵，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有路凡那样灵巧的手,可以织出一条像样的围巾，更觉得军校什么都统发一应俱全，也没有送礼物的缘由，索性如实回答：“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咦，难道他不是吗？”小希有点晕。
“嗯。算是好朋友吧。”知夏知道小希她们一向以为他就是的，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对于确定和不确定的东西一向分得很清。
“那好朋友也可以送节日礼物呀。”小希不甘心，她才不信知夏说的什么好友。
知夏默然，她似乎从没有给他送过什么节日礼物，刚好转到恒源祥专柜，顺便买了两双加厚无骨袜。有一次在《流行纪念册》里听了个故事，情节都忘光，只记得女主送给男主一双暖袜。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自己不会织可以买啊，围巾的意义太深厚，袜子这种小东西就可有可无了，且是冬日必需品，很实用。
每周五晚西城广播台有个知名深夜栏目《西城夜话》，段玉兰和路凡是忠实听众，通过这个节目很多听众把自己的人生困惑、痛苦和矛盾倾诉给主持人历文，历文的回答或真诚用心或犀利尖刻，浑厚的嗓音给人们无形的勇气和力量，间或夹杂着一些自我反省和沮丧。
路凡她们常抱怨历文有时候对听众有些刻薄尖锐，比如他听到一些比较愚蠢无解的问题就会反问对方是什么学历，这让她俩非常不平。知夏有时听她们说起来不免为历文鸣不平，整日当“垃圾桶”，能做到历文这样已经太不容易了，自己要是听到那些杂七杂八的糟心事肯定原地爆炸。
圣诞节前历文在知夏学校有个讲座，虽然广播节目她只留意到《流行纪念册》这类或歌或文的小清新，但是特别好奇历文是不是声如其人，所以一早就去占座了。
讲座是中文系主办，慕名而来的人也很多。历文大约四十多岁，胖胖的身材，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知识分子形象，实在跟电波中能说会道的主持人相去甚远。他除了是电台主持人同时还是西城石油大学的老师，讲话直率又风趣，两个多小时的讲座在不知不觉中倏忽而过。虽然路凡对历文的形象很是失望，但知夏觉得不虚此行，受益良多，形象对电台主播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历文说大家到大学来主要要做好三件事：学习基本知识和专业知识，掌握科学思维方式和正确选择人生之路。
知夏觉得最后一件事最难，人生之路到底要怎么选呢？她只知道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可是高考的失利让她颓然失了信心，这一年半都是随波逐流茫然无措，似乎已经错过了选择的最佳时机，又想起考研，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件事。
他还提到人际交流可以分为五个层次：1.不招惹的一类人；2.可传达自己善意的一类人；3.可在一起玩的朋友；4.可做深层次交流的好友；5.可以用眼神会意的知音。
听到最后两条，知夏心里迅速飞升出几个熟悉的名字来，顿觉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谈到幸福，历文说幸不幸福，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怕前途是一片黑暗，要有坚强、任性的个性。
知夏总觉得自己太过脆弱，对未来的人和事都没什么信心，怂的彻底，一直循规蹈矩不敢逾规半步，是时候任性一下了，只要自己喜欢，又有何不可为？
他还说了很多熠熠生辉的观点，让知夏觉得这个人活的很通透。后来上网一查，发现历文才32岁，至今孤身一人，不知道是不是总是开解别人接收了太多负面的东西才让他显得这么沧桑，阅尽千帆得来的睿智也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赶上年底又快放寒假了，课外活动一茬接一茬。先是系里在体育馆开晚会，这是系里第一次组织大型联欢会，知夏这才发现学中文的人也可以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2班的费青雪跳了一个独舞，配乐是S.E.S的《Dreams Come True》，好听的前奏响起的时候费青雪婀娜的身影踏歌而来，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费青雪是舞蹈特招生，身材高挑匀称，体态端庄优美，雪一样洁白剔透的肌肤再加上细巧精致的眉眼和淡妆素裹的可爱一开学就迷倒了一众男生。她是2班的文委，系里班干部开会知夏也跟她偶有交流，她话不多，声音糯软纤细，真是个雪一样的女孩子。
这是知夏第一次看到费青雪跳舞，跟平时的纤柔寡言比起来舞台中央的她仿佛换了一个人，动作有力而优美，表情生动，眼神专注，配合着歌曲营造的氛围投入在旋律中人舞合一、卓尔不群，俨然是个专业舞者了。
让她印象深刻的除了费青雪还有3班的许可城，他边唱边跳，表演了一首郭富城的《唯一色彩》。
许可城的名字知夏听陆晶说起过，他常代表学校参加各种联欢会和比赛，陆晶在一个大型晚会上留意到他，因为他来自知夏的学校，又跳舞跳的出奇的好。他似乎很喜欢郭富城，常常跳的都是他的舞，唱的都是他的歌，就像今天这样。
许可城跟郭富城长的也颇为相像，一样不高的个子，一样深邃清澈的大眼睛，一样的“富城式”发型，一样酷帅洒脱的动作和一样深情的歌声。
知夏第一次发现真的有人可以如此接近自己的偶像，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去模仿郭富城，但他确实跟郭富城一样努力和出色，这才是真爱粉吧。
班里的晚会就没这么精彩了，但是贾老师跟大家分享了一个她的秘密。本来这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但当同学们给她送上一份新年礼物——一套金箔挂历，并在挂历背面每人都写下了想对老师说的话，她看了之后触动不已，说她因为要照顾幼小的孩子而为大家付出的太少，但是大家却给予了她太多，她非常感动。
贾老师说的这个秘密是她18岁时怎样面对失恋的一段经历。她大可不必自揭伤疤，但是她就这么坦然放心的在她的一众学生面前勇敢的讲了那段失魂落魄痛不欲生又让她刻骨铭心一生难忘的经历。
知夏被贾老师的真诚感动，她知道老师分享这段经历是为了什么，每个人的现在也许从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平静而美好，那是因为曾经他们都是从风里雨里浪里沙里大波折里动荡而来，每个人都有自己艰辛走过的一段荒漠地带。知夏心渐稳，不管怎样曲折坎坷，这一切终究都会过去，雨后终会有彩虹，走过去就是晴天。
圣诞节，收到孔文和肖骏野的贺卡，还有后者打来的电话，他说过年要值班，不能返家了，也收到了知夏的小礼物，天天穿在脚上呢，很暖。知夏在心里得意，无心插柳柳成荫，随便画画都是神来之笔。
1月中旬期末考试结束，英语四级考试也首轮结束，知夏跟夏时宇、周冰儿一起坐火车返家。假期开始，在电视剧和电影里颓着等过年，去清一中看望苏老师，当然也参加了初中同学会。
这次聚会的人不少，二十几个，是到的最齐的一次，连久未见到的章老师也出席了。初中毕业后将近五年的时间里，大家都从小苗长成了小树，章老师看到大家的变化很是欣慰。知夏想起刚上学那会儿章老师意气风发森然严肃的样子，现在八年过去了，老师脸上总算露出了自豪和欣慰的笑容，人也显得慈祥亲切多了。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一起做游戏，一起回忆少时趣事和糗事。洛风还代表男生唱了一首《掌心》，跟无印良品的演绎不相上下。知夏也很喜欢无印良品的歌，他们的最后一张专辑《珍重》是她最常听的。可惜这个组合并没有坚持太久，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解散各自单飞了。
好多年没跟大家见面的张艳丽代表女生唱了一首《你的眼神》，深情投入，大方得体，很是出彩。从村里来到小城借读的她从没在大家面前唱过歌，平时也沉默寡言，很少有人注意，尽管她学习成绩很优异，李辰星三年里唯一一次年级第二还是拜她所赐，但由于家庭条件所限，她初中毕业后去读了中专，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学老师了。
知夏发现大家都有了变化，只有自己仍留在原地。
洛风似乎瘦了很多，他自报瘦了三十斤，知夏深信不疑。他还像以前那样活泼擅言，她默默听他跟大家说了很多。他们也有寥寥几句闲谈，只是席间热闹非凡，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交错发言，音浪阵阵很快就冲走了一切。
最后众人合影，这是毕业后最后一次人数最全的合影，虽然还有一小半儿的花儿散落在天涯，但是再聚首真的很难了。
合影时洛风就站在知夏的身后，她很开心。
同学会散场，梁亦辉和张斌送陆晶回家，郭海送范芳回家，白靖童送韩雪婷回家，洛风送知夏和冰儿回家，有人开心到开出花儿来。
2月份的冬夜寒冷清寂，一弯斜月却分外圆满，清辉迤逦，透着淡淡的柔光。路不远，他们三个走在街灯橘色的光影中，影影倬倬，斑驳疏离。偶有几句闲话在沉静的夜色中分外清脆，呵着热气随意聊点什么竟也渐渐不觉得冷了。知夏不时遥望如影随形的冬月，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美。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洛风送知夏回家，有种梦想成真的错觉。虽然她常常觉得洛风永远都离自己那么遥远，可总是有老天意外给的惊喜让她觉得似乎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就像这个瞬间，他和她们同行比肩，她不想说再见，尽管回家的路很短，尽管下一次再见不知何年，但此刻已定格成永远，不散在心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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