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个地方有些未知的东西在等我,我一定会去遇见它。”鹤岗大步如是说。
初结缘
鹤岗大步是中南民族大学的一名外教。
2011年2月,鹤岗大步在中国生活的第一站在坐落于南湖之畔的中南民族大学拉开帷幕。彼时中文对于这位来自日本神户的中年男子来说,仍是陌生的神秘符号。那时,中日的关系恶化,身处日本的鹤岗大步时常看见能在电视上看见播报的关于中国的消息,厌倦了来自官方对中国单方面“恶”消息的传入,鹤岗大步渴望着亲自去丈量中国。“出于这个原因,我将自己置身于中国,也因此邂逅了许多中国人。”
而鹤岗大步与中南民族大学的结缘始于“民族”二字。鹤岗是在网上看到中南民族大学发出的教师招聘信息的,在许多挂出日语教师招聘信息的大学中,鹤岗大步单纯地为着“民族大学”的称号所吸引。他觉着这里会汇聚许多来自不同民族的学生,而这惟一的理由便让他义无反顾地将在中国生活的第一站安置到了巍巍耸立的双子塔下的这片净土。“来到这里之后,我果真遇到了许多来自不同民族的同学哦。”鹤岗大步愉快地说。
伤离别
2010-2011年度的后半学期,鹤岗大步教授2011级学生的口语课和写作课。他说:“从最初上课到现在,一直很快乐。大家努力地学习日语并得到进步,我很开心。”
2011年11月,鹤岗大步开通了QQ空间,空间里的第一条信息就引来了学生们的热闹“围观”,有学生在QQ下的评论中鼓励老师:“よく頑張ったんですよね(好好加油哦)。”也有学生评论说: “I really want to get the meaning,but my Japanese is poor !Also my English is poor。Maybe you will find some wrong with my sentences。”
鹤岗大步毕业于纽约大学,英语也就成为了他与中国学生除日语外交流的辅助桥梁,对于刚接触日文还不能用日语完整表达自己的语言的学生们,鹤岗大步也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帮助学生理解。中文、日语、英文交杂在一起的评论让观者不禁莞尔一笑,而这样子的交流却丝毫不影响字里行间和谐的氛围。鹤岗大步说:“和这些学生们在一起聊天的过程中,自己的烦恼也会消散不见。”
被问及在中南民族大学任教的日子里最令他难忘的一件事是什么,鹤岗大步回忆起那些至今仍感动着他的故事。
2012年1月鹤岗大步离开武汉前往叙利亚。“和学生们分别的的时刻,很痛苦。”鹤岗大步回忆说道,“那一天,一年级(现在的4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的学生都聚集在当代学生公寓门前的公园里,大概几十人吧。那一天也正是我的生日,学生们在公园里为我唱生日快乐歌,我很感动……”
鹤岗大步离开武汉的前给学生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上,他像往常一样在一节课的最后几分钟里弹着吉他给学生们唱歌。鹤岗大步没说关于离别的话语,学生们却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老师将要离开的消息,就在鹤岗大步弹奏曲目唱着歌的同时,底下的学生有的已经禁不住哭出声来,还是忍着抽噎跟着老师和着歌。最后一年级(现在的4年级)的全体学生倡议着为鹤岗大步唱了一曲中国的《朋友》,鹤岗大步再一次被这群中国的大孩子们感动了,时至今日,回忆起这些事来,鹤岗大步仍记忆犹新。
再相逢
2014年9月,鹤岗大步先生重回民大。两年多时光后的今天再度踏进昔日的校园,鹤岗大步感触颇多。他在8月7日的说说上郝然记叙着归期:“8月31日的傍晚,到达武汉,和大家重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时隔两年多,学生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热闹地哄了上来,纷纷在评论中留言:“我们等着您哟,能再见面,真的很开心。”只是这一次,评论的话语已经全部换成了日语。两年多的时光,学生们的日语也在潜移中进步着。
鹤岗的课一如往常地上,对新一批的学生来说,他的课总是充满了欢乐。他的课从不是按部就班地泛泛而谈,每一节课的授课方式都不太一样,或是“日语接龙”帮助学生记忆日语单词,或是小组合作表演一个对话场景,日语口语课因此变得鲜活起来,不再是印在冷冰冰纸页上的文字。每一节课鹤岗大步都会让每一个学生参与到会话中来,课上没有惩罚、没有优生与差生之别,一堂课上会分组完成一个会话任务,小组的分配是随机的。然后是和搭档互练对话。上课就像玩游戏,总是会觉得很开心。平时大家基本都在自己的圈子里待着,往往接触很少,随机分配小组也让内向的同学与其他同学有了更多和接触的机会。在鹤岗大步的课上,学生们感受最多的便是鼓励。
唯一不变的是每一节课的最后,鹤岗大步会照例教学生一首日语歌曲。弹着吉他、唱着歌,学生们沉醉在老师的歌里,而鹤岗大步却沉醉在自己的回忆里。
2014年外语学院14级迎新晚会上,鹤岗大步与另一名老师同台演奏一曲《島唄》。当晚下着大于,不少周六在其他学校辅修双学位的学生为赶上外教的演出被雨水浇得透湿。
舞台上的帷幕刚一拉开,底下的学生们就激动得呼喊开了。演唱之前,鹤岗大步用中文努力地表述着:“在冲绳,这首歌是为了祈祷和平。我来中国之前,在叙利亚教过日文,我教他们这首歌,我们经常一起唱歌。你们知道,那里战争持续了4年。我的学生有的死了,有的学生手里还拿着枪战斗,有的学生离开家乡了,有的学生还在叙利亚听着爆炸的声音求学,他们都对我说,他们很想念做学生的时光。所以今晚,我唱这首歌,为了你们和在叙利亚的朋友。”尽管有的字他发音不是很准,却依然能感受得到他努力地在表述。歌声响起,舞台下随即自发响起一阵节拍声,整齐又有力。合着台上鹤岗大步在弹唱,观众席上他的学生们纷纷站了起来,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挥舞着忘情地跟着舞台上的鹤岗大步一起唱着这首《島唄》。这另类的风景引来不少学生频频回头观看。
话今朝
“在这个世上,未知的东西还有很多。就像在遇见我之前,大家不会深入思考关于叙利亚的事情一样,那里每日战争横行,每天都会死去很多人,不曾接触过这些的我们是很难想象的。未知的东西很多,难以想象的东西也很多,我希望我的学生的视野能延伸得更远,看到更多。”这是鹤岗大步对学生的期望,也是他自己一直在践行的信条。
谈及未来的打算,鹤岗大步表示如果有机会,会再去一趟叙利亚。重回叙利亚对他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那里也有他的学生和他的朋友。“我的朋友在叙利亚等我。”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鹤岗大步有时会生发出无力感,但他始终相信两个字——“信赖”。他盼望着叙利亚的和平,尽管他坦言作为个人去到叙利亚的所起到的力量是微小的,但他还是选择去到那里。“‘邂逅’是说这世界上总有一个地方有一些东西等着你去遇见,所以这世上有某处的未知在等着我,尽管它可能是危险的,我也一定会去与它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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