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厫多大?山里人的仓库,一般能装两千斤稻谷,面板五分之二为固定盖,五分之三为活动盖,活动盖上有两根隼,插入固定盖板下,便可封锁谷厫,严格地说谷厫摆放在睡房楼上,两格谷厫可当客床;印象中谷厫被烧柴的烟熏得黢黑,整个看上去就是个黑色的大木匣子。
小时侯听房下爷爷讲民间故事,说县太爷抓住一年青小偷,事件又不大,总是抓了放,放了又偷,偷了又抓;县太爷想了个办法,想让年青人不再犯,于是打赌,限他三天三夜偷到自己女儿的内裤,偷到了拜他为师,便把女儿嫁给他,未偷到从始金盘洗手,结果聪明的年青人居然偷到了县太爷女儿的内裤,赢了,县太爷为兑现诺言,真的当了惯偷的学徒,跟了三年后出师考试,这天小偷交给县太爷一瓶墨汁,一起去偷大户人家,从屋顶把县太爷吊下去,打开谷厫,里面全部是白花花的银元,装了两箩吊上屋顶后,惯偷把县太爷锁入厫内,挑着银元走了,把县太爷锁在谷厫里,县太爷喊又不敢喊,逃又无处逃,倦缩在厫里吓得瑟瑟发抖,颤抖震动厫锁发出啷啷的声音,县太爷在厫里冷静地想那瓶墨汁,天亮,主人发现去察看,见厫锁完好,逐打开厫锁,掀开厫门,见一黑炭缓缓爬出厫,慢慢走下楼,主人惊慌未定时消失在村中;后来人们把这个故事称“钱多变鬼”。
阿婆家的厫两格,大多时侯是一格盈满,一格半厫或更少;那年当兵在外的叔叔春节回家探亲,带来几斤苹果,大山里对苹果只在书本上见过这个词,实物没见过,更别谈吃,知道是水果中的美味,阿婆在众人注目下,将六七公分的苹果活生生地用刀平均切成了八片,大家都说好吃;其余的苹果藏在厫中谷里,她认为好的东西会象稻谷一样好收藏,插田时想起来,从稻谷中翻找,寻到几个黑黢黢的苹果残骸,苹果又香又甜,内心又窘又酸。
外婆家的厫在未分田到户时总是堆谷满仓,仓厫边还存放几担稻谷,暑假到外婆家,外婆会铺床在厫上供我兄弟夜里睡觉;过年那会炸许多糖馓,糕皮,油枣,陶花等年货,由于稻谷干燥,年货不易受潮,大部分储存厫中,以便来客时拿出来招待,小时侯不懂事,经常打开厫门,木棍杈顶住厫门,半条身子潜入厫内去“偷”年货;分田到户那会儿,两个姨妈还未出嫁,水田八九亩,秋收时稻谷满仓,无法存放,外公在楼口重新建了个仓廪,比厫占地面积还大,三面固定,一面用槽板关闸,储上两三吨稻谷,外公经常有事没事地走到粮仓前,就像欣赏他一年劳动成果勋章一样,脸上总是洋溢着丰收后的喜悦。冬天里打开谷仓,稻谷上面爬着许多老鼠,那时个子小,手里拿块仓板钻到谷上面对着老鼠一顿猛拍,直到逃的逃,死的死;春季谷仓里的老鼠更猖獗,居然在谷仓角落里下崽,进去一次能捡到十几二十只还未长毛的老鼠幼崽,外公说把小老鼠抖成泥掺上米粉晒干是一味很好的刀伤药。
曾经的过往已经淡化在生活里,消失在现实中,偶然想起,五味杂陈,厫中一年的储备能满足一家人一年的开销,当时厫的盈满指数就相当于如今的幸福指数,生活对于东江湖山里人家来说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只剩生存需求欲望,生存会带来精神富足,也会带来对美好生活追求和更多憧憬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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