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宝儿
图/网络(侵删)
图片来自网络第五章
听说老板要来了车间里的工友们说的最多的是小柱的话题。
仿佛是知晓了他的前世今生,在休息的间隙或在食堂吃饭时,都可以听见他们谈论的声音。
桂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和她年龄相仿的晶晶说,“小柱这几天都没在厂。”
晶晶一副就我最早知信息的得意。他们追问,“去哪了?”
“谁知道,”晶晶撇着嘴说,“我听到他和老板说想请假几天。”
桂花不解,小柱什么时候有那么高的关注度?
距离上周,谈论他的热度不减。留有小山羊胡的石磊说,“他老婆还是我本村的。”
话音刚落,其他人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还是你同村的,那你应该很清楚他的一些事了?”问话人嚼着食物不浪费一点时间。
她有些生气,埋怨他们的不厚道,但她不可否认也想听胡子哥怎么说。
也许潜意识也想知道关于小柱的一些情况,比如他明明上次说自己22岁,为什么身份证上是30岁?
那天当它扫着板屑时,发现了钱包,桂花翻下身从里淘出,用布擦试了下,打开后一看是小柱的。
“彭宇柱”。她看了好几遍,抬头扫了扫车间没发现要找的人。
想甩掉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她还记得问他怎么你有30岁的时候,小柱在接过身份证后的眼神躲闪着,嘴角一边向上咧着,另一边轻微地颤动了几下,肌肉明显的反应让她注意观察了他,明明脸上是漫着笑,眼里却尽是淡漠。这是不同于以往的,小柱在目光的注视下快速地将头转向别处。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谁叫了句“继续啊,”桂花回过神
听到胡子哥说,“小柱的老婆是我村干部的女儿,前几年嫁给小
柱,我爸和她爸有交往,那次请喜酒还是我代去的。”胡子哥的
慢节奏说话让他们有些抓狂,“然后呢?”
“听故事哪?”有些工友过来凑热闹。
“你不想听吗?”
“想啊,讲谁?”
“小柱。”
话题依托小柱的婚姻展开,桂花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是人言虚构的成份,反正这些确是切合了工友们的兴趣点。
这几个月被小柱检下重改的材料不少,工友们拉小组一起找到小柱,希望他能将标准放低点,小柱拒绝了。他们的情绪被压着无处释放,想着以往简简单单地不需过多质检,一月下来到手的工资虽不是很高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少了一半不说,还要加班耗费时间在修复上。
能听到关于小柱的事,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如果能够从中再挖出什么东西,当然更好不过。
人都有探究隐私的欲望,他们或许会更强烈些。
“她老婆腿有残疾。”胡子哥喝口水润了润唇,继续说。
“残疾人也不嫌弃,小柱还是不错的。”周大姐啧啧称赞。
“之前没有的,听说是生了什么病腿才那样,具体我也不知道。他老婆平素也不怎么爱讲话,我偶尔回去有见到她回娘家,也就是打几声招呼就是。”
胡子哥在众人聚集的目光里非常热衷将他所知都说出去,奈何他也是只知一些表面上的东西,如小柱很少回他岳父母家,倒是他老婆经常带孩子回去,有时见她拖着行李又带着孩子在村口,他就帮着送到她娘家。
桂花也呆在那,说没听也不是,说听了也不全是,在她杂乱的脑里老是重复着小柱和她说话的场景,一会是舞会,一会是受伤的手,一会又是将包还给他时,他面对她时的样子。
食堂里闹哄哄的声音拱托着热度不减的气温。她一会从这个人影转向另一个人影,直到急促又尖锐的打铃声将她从那个世界里折回。
她被谁拍了一下,不知所云地转着头,比她大几岁的工友叫了她,“还坐着不动,上班啦。”
她看了看碗里的饭还有大半,“浪费可耻,”她说完端起碗快速地扒了起来,满嘴的食物差点把她噎住。
回到车间时,桂花很想问小柱的年龄,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厂里对小柱议论纷纷,说他什么都有,原来和他关系不错的工友,对他大都是不同声音。还有更离谱的说老板的命是小柱给的。
桂花呼了口气,真是乱七八糟,脑里又突然跳出这样的对话。
“你不是22岁吗?”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没说过吧?”
她使劲地晃着头,难不成是自己胡想的。桂花对自己说今天不去想这些。小柱22,还是30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老纠着这些干啥子?我这样不是和他们都一样了吗?
最近只是没休息好而已,才会这样。我要理理,肯定是我自己出现了问题了。
早起而作,幕色而归。一到晚上,她脸带倦容的往宿舍走。今天没有食欲,也许连着几天赶工,又加上晚上睡不好,在第二天干活时,总感觉全身不带劲。
想躺下休息会,头又痒着慌,发现洗发水用完了。她准备去厂区外的便利店买些。到了厂门口,门卫大爷叫了他,说是你爸给打来了电话。
桂花噢了声,问,他有说什么吗?
“叫你给他回个电话就是。”门卫大爷说。
桂花回去后忙乎了一阵,到了临睡前才想起要回电话的事。
她看了时间点,打吧。电话接通了,她听到嘟嘟了八九声后没有人接,将电话挂了。几分钟后,电话打来了。
电话接通后,她听到那边吵闹的歌声,还有男男女女猜拳的嘻笑。
声音在耳边响了很久,她喂了很多下, 那头还是如常杂音和高声传进。
她挂了电话,嘴上说着,”没什么重要的事。“
夜幕降临,在云海市相邻的淦塔县,小柱在一套二室一厅的出租房里。他这次回来是要带老婆和孩子回月溪老家,母亲黄月娥过六十寿,在他们那里,过寿几乎要将全村里的人都请了,他挺厌烦这种不大熟又能扯在一起聊个没完的形式。
雨香说要带上几盒老人爱吃的糕点回去,小柱说多买些,只要我妈喜欢,都带上。
说这话时,雨香正在喂孩子,她停下勺子的手向小柱看去,“还要包点钱吧。”
雨香是指给婆婆的红包。
小柱不假思索地说,“那肯定要啊。”
雨香将孩子放到了床上,大头胖手的孩子在床上拿起玩具摆弄起来,眼睛看着走远的身影,一边叫着,”妈妈,妈妈。“
“哪有那么多钱,家里现……”
小柱屈眼瞥着面前矮胖的人坡着脚,肩膀一上一下地摇晃着向近走来,不修边幅的装扮,浅黄的立领外衣,由于多次洗涤领口已变了形,搭拉着往下垂着。那件棕色的宽松裤束着一条极不相衬的硬质黑色皮带。
小柱摇摇头收起了目光,转而重新看向自己,他“唿”地站起,走到外面小阳台,对着红色外框长方镜照着脸,后又拿起镜子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又照了照全身,这才满意地走出去。
这回他没看雨香,语气却是泛着坚定和高八度的音,“这个不用操心,我都准备好了。”
雨香紧接着问,“你这月的生活费还没给,哪有钱给妈红包?”
小柱的眼朝向别处,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生活费。“他伸出手给她。
雨香笑了,黯黄肤色在这个笑里竟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小柱有些烦躁,脑子里是另外一张脸庞,那是一个让人欢喜的笑容。小柱定睛地向雨香的方向,雨香被他看得害羞地低下了头,扭动着手指说着,”老公。“
他仿佛被惊醒般,刹地缓过神,目光里确认了之后,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彼时雨香亦是觉得似乎是有些过于亲热的称呼。
她对他都是叫对方名字,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我想还是要搬去和你一起住。“雨香离他近了,几乎靠在了他的身上。
小柱发现身体的重量往其,他回看她,这样目光里只能有这放大的脸,还有那听来怪异的声调。
小柱强压下心里的不适,他面不改色,手握着这样没有余下的动作, 过了半晌,好像是木偶人般有了回应,拍了他手背,点到为止的举动,”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孩子现在还小,一生病就要往医院跑,我一个女人带着他,我,我就想和你离得近,住在一起我也心安。“
雨香说出了心里话,她不想呆在这个二居室,门一关,除了孩子没有一点生机。
小柱额头上抬,看向别处,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知道的,等我确定了在哪个地方再和你说。如果你现在搬来,我可能过不了多久要去别的驻厂,你不也是还和原来一样。“
”可我……“雨香还想在说点什么。
”就这样吧,明早还要坐早班车,去休息吧。“小柱从她的身边站起来,又将窗户打开,潮闷的天气就连一缕风也没有,他的额头上也有些汗珠,幕色的星空找不到一颗亮点,他从仰观的状态重新回到了屋里。
视线正好落在了侧身哄孩子的身影上,长马尾随意地绑在下半断,干枯的发质毛躁地在灯光下立着弯曲,前额被参差不齐的刘海盖得老长,他突然觉得眼睛这样被盖住不会难受吗?
”明天我们先去城里买套衣服。“小柱说。
”孩子的衣服都有,妈上次找人寄了好多给我,都是几个亲戚家的姑娘穿剩下的,可新了呢。“雨香掠过头发将它搁在了耳后,回头对他说。
同样的动作 ,不同的效果。那一头带着香气的直发,在她的手中仿佛带着特有的灵气,服贴地成了给她修饰的美感。
”不是给孩子买,“他呼出了气,”给你挑件把。“
雨香如果注意观察,会发现小柱的声音带有不快。
”嗯?给我买!“她的身体迅速地直起,笑出了声,眼角的几处皱纹纠在了一起,那层眼带显着无声。
小柱好像总在低头说话,雨香问他的时候,他正好在她身体转向的同时避开了需要接触的双目。
她早早地把孩子哄了睡去,自听闻小柱要给她买新衣,她就按捺不下心里的喜悦。
”小柱,你知道吧,上次我听玉琳说,她老公失踪了快两月了。”
听着的人没回应。
或者没有听到,雨香走过去又说了一遍,她的话音里是又同情又有一种还好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味道。
“知道她老公去哪了吗?”
“不知道啊,人急得都快报案了,后来才发现她老公在住家对面的街道和别的女人住在那。”
“啊?”小柱吃惊地喊了声。
“我也是不相信,唉,还真是的 。”
“你说,嫁得好有什么用,有那么多钱,老公还不是你的。”雨香叹口气,“原来我还羡慕她的,男人不要太有钱,苦一点我也甘愿。”
说到后面,她的声更小了,拉着小柱的手贴着自己的手。
小柱呵呵地也笑了几声,舔着嘴唇,眼睛飘忽着不聚光。
“现在风气不好,好像有钱就需要一些东西来衬托。”小柱不知是在哪本书里看到了这么一句,他也顺嘴说了出来。
“小柱,,你不会是吧。”
雨香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还比她年轻,长相也好,而且,他们的婚姻还是……
“尽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去洗澡了。”
浴室的水声沙沙地响着,雨香望着那扇门很久很久,小柱的那句话让她不安起来,玉琳在她面前哭泣埋怨的样子她想起来就更难受,一面告诉自己毕竟那只是别人的生活,我不会像玉琳那样。
雨香不是认命的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也不会在五年前就跟爸爸说那件事是他做的。
小说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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