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乐乐特别爱搞破坏,他平均一天要被其他小朋友告状五六次:
“老师,乐乐撞翻了我的盘子。”
“老师,乐乐乱扔玩具。”
“老师,乐乐说脏话。”
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就会不断发生冲突。班主任甚至专门安排了单独的位置给他,和其他小朋友坐的地方隔得很远,因为只要把他放在小朋友中间,他所在的那个地方就会变得很吵很吵。
但是让我们头疼的并不仅仅因为乐乐的各种偏差性行为,而且在做了错事之后,他的认错态度特别积极。还没等你开口批评,乐乐就已经用“老师我错了,我不该……”的句式堵住了你的嘴。
可是认完错之后,一转眼,乐乐又开始搞破坏,似乎吃准了老师对他不能打也不能骂。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偏差性行为呢?
孩子的本质不差,乐乐出现这些行为,与其说是他所愿,还不如说是他被内在的某种力量所推动,不由自主做出来的。
所以每次调皮捣蛋之后,在乐乐嬉皮笑脸的背后,我总会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一种无助和焦虑,这种无助和焦虑无法得到有效发泄和排解,最终越积越深,变成了更多偏差性行为。
这份无助和焦虑或许连乐乐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他认错的时候,在他的眼神里,会隐隐透露出来。
我一直在寻找,乐乐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内心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它又是怎么产生和积累起来的?
(二)
后来因为一件事,我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小朋友们进行自主游戏的时候,乐乐把一辆玩具汽车重重地撞向浩浩搭的纸杯塔,浩浩辛辛苦苦叠起来的纸杯塔被乐乐的小汽车一下子撞塌了。
浩浩当场就哭了,而乐乐却还跟没事人一样地在纸杯堆里打滚。
我走过去把乐乐从地上拉起来,问他:“乐乐,你觉得以后碰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去撞浩浩的纸杯的。”
乐乐当即启动“认错模式”,低下头,小声但心不在焉地说。
“那你以后玩小汽车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呢?”我重复了一遍。
“我不该调皮捣蛋,调皮捣蛋的是坏孩子。”
乐乐继续小声说,一边还摆弄着他手里的小汽车。
“我是问你,以后你在玩小汽车的时候,要怎么做?”我继续问。
“不能去撞浩浩,不能在地上打滚,不能惹老师生气……”
乐乐不假思索地一口气说出了五六个“不能”。
“那你该怎么做呢?”
“我……”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解决方式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乐乐疑惑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一直很顺溜的回答卡在了这里,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因为其他老师对乐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
“乐乐,你怎么又欺负同学?”
“乐乐,不能搞破坏。”
“乐乐,不能去抢小朋友的书。”
“乐乐,不能玩钢琴,钢琴要被你玩坏的。”
(三)
乐乐的生活,被灌输得最多的就是: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但是遗憾的是,孩子的潜意识,包括我们大人,都听不到“不”字。也就是说,如果你对孩子说:“你不能去打同学。”他的潜意识里收到的信息是“打同学”,自动过滤了“不能”。所以孩子的潜意识就会告诉他“打同学,打同学”,然后潜意识影响他的行为,他就不由自主地去打同学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事情,我们对孩子说了无数遍“不能这么做”,下次他还照做不误、屡教不改的原因。
我们做老师的,或是做爸爸妈妈的,总想提醒孩子不能做的事,以为避免了错误剩下的就是正确。
但是我们并没有告诉孩子,怎样做才是对的。
如果我们想让孩子纠正错误的行为,我们在告诉他“这个不能做”的同时,也要告诉他“碰到这种情况该如何正确地去处理。”
乐乐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孩子,他只知道做哪些是错的,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所以下次碰到这样的问题,他还是会按照这种错误的方式去处理,因为他的世界里,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乐乐用小汽车把浩浩的纸杯塔撞倒了,我们在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的同时,还要告诉他“正确的做法是让你的小汽车绕开浩浩的纸杯塔,你玩你的,浩浩玩浩浩的”。这样,孩子才知道,他该怎么样正确地和这个世界相处。
几次这么试验下来,这个“破坏大王”的偏差性行为果然越来越少了。
(四)
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对所有东西都一无所知,他会用自己的行为,不管对错,去试探这个世界。
如果这种行为得到了责骂和惩罚,他就会停止它;如果这种行为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就会继续;如果这种行为得到了赞扬和奖励,他就会增加它发生的频率。
慢慢的,通过这些行为累积起来的认知和经验,就形成了孩子初步的人生观。
所以不要觉得,做了坏行为的就是坏孩子,孩子的行为本没有好坏,他们没有恶意,有坏行为的不一定是坏孩子,这只是他们探索世界的一种工具罢了。
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评判孩子行为的好坏,而是要教会他们,除了用本能,怎样处理可以更好地把事情解决。
很多事情,只要把正确的东西替换进去,错误的东西自然就被排出或覆盖了。
世界上本没有坏孩子,只有在陌生的规则面前不知所措的孩子。
文/双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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