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之殇

        如果没有几场连续的葬礼，如果不是家族内部的事务纠缠，可能对于四十好几，父母亲离世已过30余年的我来说，回去老家不过就是例行性的行情拉礼、规律性的祭祀祭奠，同样的，对于老家的人和事，我也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回乡对每一个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总是充满着温暖、满怀着期待的事情，我也并不例外，但却比别人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心绪。

      33年前，一场如天崩之势，呈灭顶之态的车祸，无情的带走了我的父母，也瞬间卷走了我的童年，从此泪眼朦胧度日，暗自神伤过年，看够世态炎凉，观尽人间百态，幼小的心灵提前感知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叫命比纸薄；更知道了父母在人前受尊，父母去冷眼相看的区别对待。

        在生活的现实面前，与其说我不断地在重新的审视生活，重新的规划生活，重新的修正生活，不如说那是奋力挣扎活下去的力量才是，几十年的拼搏，几十年的拼命，在外立足，站稳脚跟，多少有了一点令普通人羡慕的生活和成绩。

      当生活不再那么拮据困难，能沉得下心重新考量自己的时候，故乡故土仍然是心中永远挥不去、抹不掉、躲不了的记忆，虽然这个记忆有些许温暖，也有些许安慰，但这个记忆对我的伤害也很难悯灭，内心充斥着对老天不公的憎恨、对曾经身边人的厌恶，对故乡故土的刻意模糊，对回去老家的五味杂陈。

      当连续几天的孝子身份重新站在老家的街道，记忆中曾经熟悉的人热情的打着招呼，诉说着他们跟我的父母亲多么熟悉，曾经关系如何坚钢的时候；年轻的而不熟悉的人们用质疑的眼神考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时候，我却也只能傻傻的如老友般热烈回应，亦或用疑虑的眼神予以回答，这恐怕就是人至中年的成熟，亦或是生活历练过的人情世故。

      诚如杨绛先生所言，入了心的人，怎能说忘就忘，动了情的人，怎能说放就放。有些人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有些人见与不见，依然想念。

      正所谓：旧人不知我近况，新人不知我过往；对错不由心，聚散不由人；山一程，水一程，花开花落花归尘。

      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