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天】冷·美·高跟鞋

【第428天】冷·美·高跟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2018.10.9  周二  有风

01.

寒露过后，秋天的元气渐无，只把冰冷而坚硬的萧瑟，吹刮得满地狼藉。

中午下班了，裹紧大衣，朝签退处走去。迎面，走来了她。

擦肩而过，也就须臾之间。一转身，看到她竟然站在那里！

“搭我的车回吧，顺路。”她说。

“也就十分钟，每天步行上下班，已经习惯了。”我说。

“走吧。”她又说。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一定是只听出了那话里的不可抗拒，却丝毫没有听得出那话里的热心肠。

学生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也都疾疾地朝校门奔去。

“你每天早晨什么时候走，我大概七点。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搭我的车。”她边走边说。

02.

看着她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侧影，想起了几年前的事。

那时，我刚刚来了这个单位，刚刚休完产假的我，回到单位，一脸懵然。

一切，都是新的。学校给了我两个班的教学任务。中途接班，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深知其中甘苦滋味。

那时，我不知道，她的儿子，在我的班上，竟然，在我的班上。做教师子女的科任老师，你懂得那种所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吗？

一次，好像也是早晨。我正赶着去签到，忽然，听到背后说：“哎，你就是**老师吧。”我一个激灵，扭过头一看，是一个女人，四十岁上下，梳着长辫子，穿着高跟鞋，正朝我走来。

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好先递上一个并不自然的微笑。

“***最近的语文成绩好像又落了很多。他在课堂上是不是不注意听讲啊？”我努力地筛选着零星的记忆，回想着那个男生的种种表现。

已然忘记了，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03.

慢慢地，才知道，那个男生，是她的儿子。她是教数学的老师。

又一次，下楼，在楼门口遇见了她。她开门见山地告诉我，我的前上司，是她的同学。她曾和我的前上司了解我的情况。那一刻，脊背发凉，头皮发紧。瞬间，有种被监察的感觉。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据说，她对待学生很是严格，甚至严厉。直到一次我被安排到她班上监考，我才亲眼目睹了那叫人不寒而栗的厉害。

那次考试，她班上的一个男生趁机要用手机作弊，结果被我抓了个现行。手机没收回来的第一时间，我打电话给她。

“我在校门口，你拿上手机过来找我。”她说得很干脆，很利落。话语里，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是无法掩藏的。

那个男生，随我一起，去见她。

去了之后，她的神色大变，脸上阴云密布。目光灼灼，好像两盆燃着的熊熊炭火。哪怕只是一寸的靠近，都会把人灼伤。

那男生低着头，真的，恨不得把头低到尘埃里去。她开始教训那个男生。语速特快，如炮弹连发，若骤雨从天而降，似万箭齐发，不给人片刻的喘息机会。

手机暂时留在她那里，中考结束后，会归还。男生一脸戚容地离开。

果然是厉害！

04.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得多了，才发觉，其实，冷也好，严也罢，那只是她的面具而已。那冷冰冰的面具之下，有她柔软的，温和的面容。

那天，刚刚拿起饭碗，电话铃响了。接起来，是她打的。想要我帮她写一份材料。听她说了很多，我又脸皮薄得没有拒绝。只能竭尽我的全力，去完成她交代给我的“艰巨任务”。

第二天，她见到我，又说了很多客气的话。那一刻，才觉得，从前那般看她，评她，是多么狭隘！

有同事告诉我说，她那人，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是嘴硬心软，也就是高冷的表面，热情的内核。

今天，她极力邀我搭她的车，便是个热情的最好例证。

她说话很耿直，可能与她的性格有关，还可能与她所任教的学科有关。作为一个直线条学科的老师，她却也十分爱美。

一年四季，她都是高跟鞋的装扮。而且，她的高跟鞋，清一色的细高跟。很细，很高。女人有了高跟鞋，风韵全出。

每天看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台阶，走过教室，走过操场，走过校园的角角落落。优雅得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

心里，又无限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