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的鞭炮已开始响，大雪飘飘，屋内倒是没有多少寒意。屋里老人接了个电话，慌忙把几个孩子躲在被窝里的娃喊起来，不情愿的娃穿戴好之后被老人推到门外。
孩子们在寒风中等了一会儿，一对风尘仆仆的夫妻拎着沉重的箱子回来了。女人的脸虽藏在毛茸茸的半旧的连帽袄子里，依然挡不住被冻着青紫。男人的零乱的头上落着细密的雪花，一张脸上写满了疲惫。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四五岁的男孩子惊喜地叫道。而旁边两大些的女孩子，眼里却没有太多的情感，尽管已经整整一年未见到父母了。
看到他们老人一脸喜色，心想:“儿子儿媳回来了，我这把老骨头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年纪大了带着这几个小鬼，真是太累了。”
那个较小的男孩已经很自觉地拱到已经放下行李，坐下的母亲的怀里。而母亲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小孩啪叽一声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两个姐姐只是木然地站在一边。
老人喊儿子儿媳吃饭。这时候大家围坐在一起，老人不住地给儿子夹菜，而小男孩笨拙地给母亲夹菜，两个大点儿的孩子，却只低着头自顾自地吃，但是吃的并不多，也不甚快。
“这两年真的很难，打工的厂子大量裁员，我们虽然没被裁，但是工资也降了一半，上有老下有小，这日子过得真是不容易啊”听到老人问及今年的情况，男人无奈地说。唯一的儿子缠着他闹着要买乐高，他都没舍得给买。
吃过饭，大家围在火盆边聊天。三个孩子站成一排。男人开始挨个询问孩子的学业了。虽然老人已经给他告状了，但是他一一询问孩子一遍。“期末考多少分，离95分还有多远？”他有些颤抖地问大女儿。十二的大女儿，听到她的问话，本就没有神采的眼睛，更加暗淡无光了。“语文87数学94”大女儿机械般地答道。男人满脸写着不满意，眼看一场暴风骤雨要来了。
轮到二女儿了，这个女孩特别任性，无论如何也不回答父亲的问题，只是抿着嘴不吭声。男人问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窝了无名的火。解下皮带拿在手里，高举的皮带好像勾起了某种回忆。大女儿抢着说:“妹妹这次考试考了双百。”听着大女儿的话，爸爸高举的皮带低了些。脸色也有原来的恐怖变得柔和些，他低声询问二女儿，但无论他说什么，二女儿就像天生的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说。抱着男孩的女人，急了，拉着二女儿:“爸爸问你话呢，快说话啊……”但是二女儿依旧毫无波澜。
最后，男人火了，高举的皮带啪啪地落在女儿的身上，而女孩还是任由无情的皮带打在身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最后，还是女人忍不住了，迎住雨点般落下的皮带，挡住倔强的二女儿。
许是男人累了，停住了手中的皮带。板着脸对瑟瑟发抖的大女儿说:“对你们的要求门门都得95分以上，不然就皮带伺候。今天你这顿皮带就免了，老二犟成这样，一点儿都不懂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抄的一百分？”二女儿听了这话，头也不回的跑回房间。
夜晚，妈妈走进女儿的房间给大女儿掖了掖被子。看着小女儿睡着依然倔强的小脸，打开被子看到女儿背上的伤痕，女人的豆大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个女儿，从小就像一个小兽一样，不知何时却变得不言不语了。
许是泪滴到伤痕上，二女儿疼得呓语:“回来就知道问成绩，达不到要求就打，我早晚要逃离这个家庭，不然我会死的……”
女人好像被吓了一跳，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人的房里，他并未睡，手里拿着老伴的遗像老泪纵横。儿子儿媳回来了，他好像轻松了，也好像更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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