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是我读东野圭吾的第一本小说,三年前初读时便十分喜欢,最近电影上映,又去重温了剧情,仍是喜爱,但感受却和之前十分不同。彼时为石神的痴情举动深深感动,结尾靖子去自首,想到石神一切努力化为虚有,心痛不已,如今看法却完全改变了。许是自己的心境变了罢,从前看到的是深爱和痴情,现在体会到的却是快要窒息的憋闷感。
爱可以有很多种形式,但我认为,真正的好的爱情,一定是建立在双方基本的坦诚和平等上的。如果我是靖子,如果故事的真相是在几十年后才揭开,我想我一定会非常愤怒,我会想要告诉石神:你可以爱我,但请不要剥夺我获知真相的权利,因为我不想让我的人生建构在别人的设计之上。
况且,石神真的了解靖子吗?他所知道的,不过是住在隔壁的这个单身妈妈在哪里工作,日常作息是怎样而已,发现她前夫的突然闯入,也不过是个偶然事件。他在靖子最慌乱无助的时候介入了她的生活,其实并没有给靖子什么别的选择,他是以一种绝对强势的方式操控着这一切的。但,石神所认为的能给予靖子的最好的生活,就是靖子自己想要的吗?她是否真的如他所认为的那般脆弱,需要外人来全盘接管这件事,完全没有自行处理的能力?这些问题,石神不知道,连靖子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从石神决定用他的方式保护靖子的那一刻,也同时剥夺了靖子面对真相的权利。承担责任和逃避责任,在我看来后者比前者更可怕,因为后者往往意味着旷日持久的忐忑和愧疚,而前者的剧痛后面,其实是掉下悬崖之后还可以再努力攀爬的希望。靖子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她逃离了有暴力倾向的前夫,一个人把女儿养育的十分健康,因而我会更倾向于相信,即便面对失手杀死了前夫这样可怕的事情,她仍然有能力用适合她的方式去处理。
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做一个快乐的傻瓜。况且,傻瓜也不是你想让我做,我就能做的了的。
又在想,那些不为对方所知的“为你好”,有多少是真正不带私心的呢?又有多少在看上去动人的情节背后,藏着的是一些无法告人的目的。“大爱”之所以为人称赞,正是由于它的稀少,而且还有一个事实不容忽略,那就是:自身缺爱的人,是不可能给予他人充盈而健康的爱的。如果一个人没有被别人爱过,也没有学会如何爱自己,不要说爱别人,连什么是爱他就不会知道。石神说,自己的命都是靖子给的,这是件多么悲凉的事情。他的爱只有在靖子身上才存在,在流浪汉身上不存在,在他自己身上也不存在,因而他可以轻易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誉和性命,原因其实是:那不是爱,那是一个孤独的灵魂想要抓住那唯一的一束光,而做出的拼死搏斗。
故事最后,靖子去投案自首。很喜欢作者设定的这个结局,当石神所做的一切灰飞烟灭,当真相铺开,石神和靖子其实是终于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往往一件事走到终点,才有重新开始做下一件事的机会,人生亦是如此。电影里特意加了一句话,警官告诉解出这个案子的汤川,两个人的情绪已经基本平复,并且开始通信了,这是导演的温柔一笔,我觉得也会是作者希望我们会想象到的那个可能性。
日版电影里的汤川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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