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人生中,许多的人输给了生活,输给了爱情,输给了时间,输给了等待。我们总是习惯了说:等有时间了,等有时间了。
一. 青梅青涩
每个人都会走过一段青葱岁月。
小宇哥去了部队,一个月左右会来一封信,报个平安;帝都的洪姨经常找同级教材寄给他,小宇就在边训练边自学课程的路上走着。
偶尔在信里夹着纸条,给两个妹妹留句话,无非就是多听话、别气妈妈、好好学习之类的。
而居住在大院的晓晓家里,发生了一场波澜不惊的动荡:刘叔被人栽赃陷害了。
那天夜里,天已黑,晓晓已经躺下,门外传来了急促且轻的敲门声,刘叔低声问:谁?门外轻咳一声。
随后是进门的脚步声,晓晓悄悄起床、侧耳细听。五分钟过后,妈妈收拾了一个简单的提包,打开晓晓的房门,不开灯叫:晓晓,穿上衣服,拿好书包,跟我走。
晓晓慌乱的穿衣拿包跟着妈妈连夜上了一辆212。
车上,晓晓问妈妈:妈妈,我爸不跟着吗?
妈妈说:爸爸有事。
奇怪的是,此车没有开往离开大院的官方门口,反而向兄弟部队的大门行驶。晓晓问:妈妈,这是去哪里呢?
妈妈严肃的说:别说话,别问。
兄弟部队的大门轻松放行,连寻问也没有。七拐八拐半个多小时后,到达一个小镇的一个院子。
送晓晓的人是爸爸的曾经下级,叫郑章叔叔。到了院子里,有一陌生男人接待:郑兄,住处准备好了,暂时几天没有问题。
郑章叔叔对刘姨说:嫂子,你们先委屈这里,白天有人安排生活,晓晓先不用上学,过几天我来把一切安顿好了。
其实,这是一场连夜逃离伤害的过程;因为,第二天,许多家庭都以随军调防的名义,带简单行李上了解放牌大卡车,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运到飞机场,上了飞机,遣送回乡!
那一次,为什么这么做晓晓不懂,但确实殃及许多人和家庭,尽管三个月后快速平反了,很多人也回不到当初的位置和状态了。晓晓的同学有去温州的、广州的、西安的,四处分散。
现在看去了哪里、在哪里生活没什么,但当时确有发沛充军、惩罚的味道;而晓晓母女受郑叔叔保护,幸运的留在了帝都。
而这一段故事,刘姨不让晓晓告诉洪姨。晓晓也才傻傻的知道:妈妈是有区别的。
晓晓照样经常去城里看望亮亮和洪妈妈,日子就这样或顺风、或逆水向前走着。
晓晓和亮亮分别上了初中,小宇哥在部队申请高考,批准了!
二. 竹马上路
晓晓托自己的老师买了全套内部高考复习资料,回到了洪姨家,那个温馨、恬淡、古朴的四合院,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晓晓没在周日出现,令洪姨惊奇、亮亮雀跃,而洪姨惊奇之余脸色不大好看,意思是为专程送书耽误功课要挨批的。
军人的严厉晓晓都习惯了,她悄悄看着洪姨紧闭着嘴唇和严肃的脸,心里说不出是害怕还是耽心,也许就是自己做错了吧。
亮亮笑着对洪姨说:难得晓晓有这份好心,您别怪她哦,正好我找不到这些资料呢。
洪姨古怪的说:你找我不就结了,麻烦晓晓做什么?
亮亮嘻嘻哈哈的说:晓晓是应该的呢。
洪姨气呼呼的说:就会耍贫嘴,有本事别让我求人!
晓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像往常一样一起吃了饭,涮锅洗碗收拾了屋子,讨好似的陪洪姨坐着,象往常一样给洪姨倒上杯热茶,两手轻轻捶着洪姨受过伤的腰。
亮亮说:妈你看,晓晓收拾家务,陪您聊天给您捶腰,这家里光有我还真忙不过来呢。
洪姨叹了口气:唉,你想的太简单了。
晓晓没有明白,当初不是说好只当多了一个女儿吗?还是自己做的不好?是自己冷漠了洪姨吗?还是我爸妈说了什么了?
高考的榜单出来了,小宇,这个初中生考取了军医大学!
大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和小宇哥一起回到帝都贺喜!
庆贺晚宴后,小宇哥有话找晓晓。
晓晓,咱们去小花园转转吧?
晓晓,这一别几年你长大了,漂亮了、也懂事了。
晓晓就会笑,谁不长大、谁不漂亮呢?都一样哦。
小宇哥突然一手拉着晓晓的手,一手托着晓晓的脸庞,两眼凝视着晓晓的眼睛,深情的笑着说:我以为干几年就复员呢!这下好了,你还要继续帮我,以后你不仅要照顾妈和亮亮,也要照顾好我呢。
晓晓脸上莫名其妙的涨的通红,手和脸象触了电一样,想躲开又想紧紧的贴着,羞涩的笑着说:你瞎说什么呀,我照顾的不好,一个月也就来一两次。
小宇哥亮闪闪着眼睛,笑着说:真的挺好的,谢谢你!
“哥",亮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面色有点紧张、眉头微蹙的说:哥,妈让我找你俩回家。
小宇哥笑着说:走。一手拉着晓晓,一手拉着亮亮向家里走,快到门口时捏了捏晓晓的手,放开了。他拉着亮亮的手,跑着喊着:妈,我回来了。
在那声“妈”出口的时候,晓晓突然感觉一种落寞从心里升起。无声的跟进院子,没有多说话。
熄灯后,晓晓摸着小宇哥拉过的手、抚摸过的脸,静静的想:这是爱意么?是变成真正女儿的信号吗?或者说叫爱情的来临吗?
总是说岁月如歌,殊不知那是经年以后的回眸久久,是经年以后的心曲离殇。
晓晓上初中后,郑章叔叔把晓晓安排到郊区中学,并住进教工宿舍,刘姨两边跑,外地平反的刘叔也需要生活照顾。
爱情就是这样悄悄的来临。在小宇哥走了以后,晓晓在同学们放学以后,收拾完班里最后一把扫帚,关上班里最后一扇窗。静悄悄的回到学校特意安排的教师宿舍。
学校教学楼,整个布局是工字型的。那一竖最长,三层楼,全部的一竖都是教室;全部的最底下一横全部是教研室、教务处、校长办公室;全部的上一横全部是后勤生活区,食堂、医务室、图书馆、器材室、棋艺室、乒乓球室、男女教工宿舍……都在此。
晓晓和英语杨老师、历史勒老师、化学乔老师在一个房间。
晓晓来的最晚,只有门口一张床,好在她东西极少,只有爸爸给她的一个小小的全牛皮箱。按现在的标准大小,也就是十八英寸吧。晓晓那时十五岁了,身高也就是一米五的样子吧,一手提着箱子不在话下,一脚轻松的把箱子踢到床底下。
仓皇出逃部队大院,几经周折沦落到这个远郊区学校,是晓晓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从骄傲的公主沦落到与四人同室的小仓鼠,晓晓一直是惶恐不安,既使后来安定了,对这一段也是三缄其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一段。
周日时,乔老师和勒老师回远郊的家,一个通县一个南口;杨老师父母双亡,她又是知青返城,只有两个哥哥,且都己成家,两个哥哥分别占据了父母的两间小平房,听说每间仅仅九平方米。
杨老师只好久居学校,回去一次要给侄儿侄女买一堆东西,总回去,无论买多少东西,两个嫂嫂也是个不满意。
这都是她们闲聊时,晓晓听的一耳朵。
有一次才高八斗的乔老师问:晓晓,你爸爸多大的官?
晓晓傻傻的说:不知道啊。
哈哈哈,这傻丫头,你能住到教师宿舍能没有点关系?
“没有。”晓晓摇了摇头,晓晓真不知道,晓晓只知道爸爸当过地下党,而洪叔是起义过来的。后来有人污蔑爸爸是叛徒,也质疑过洪叔是潜伏。晓晓闹不懂,从来不敢提这一段。
小宇哥抚摸过晓晓的脸蛋,牵过她的手,那温润宽厚的感觉真好。
晓晓躺在宿舍时总是静静的回味当时的感觉,心里甜甜的。想美了就起来,把小宇哥的来信抄一遍;这样,高中两年,晓晓很静心的学习、考试,每每在年级前几名。
而小宇哥的回信都简短,他说:只要想到晓晓时,就跑到小树林里去吹箫,或者发呆;有时候,也不多说什么,里面净是口号语言,信尾总是:致以战斗的军礼。时间久了,晓晓看完这样的信随手就撕了、扔了,全是套话,都会背了。
晓晓给小宇哥回信:假期回来带上箫,想听你吹箫了哦。
而小宇哥假期,确要回到连队的。
这真让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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