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某一日,天晴得可以。而再之前,连续的雨风,和遽来的冷空气,他已经久不去林园了。
他在林园,环湖而行;对着半春时候的芳菲,他草占了几首歪诗。他感到春天带来的惬意,在不自觉中,他已经徜徉了一个多钟头。那时是中午,他的时间有限,他已经准备回去。当他折返,经过湖北面、大片草坪里挨着湖面的小径,他听到一个有点响亮声音似乎在唤他:
“嗨——”
他忍不住掉转头;他看见一两个身子以外的地方,一张美人靠上,坐着一位年老的男人。老人颀长、清瘦,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哦,老陈——”他迅即迎过去,并且坐向有点长的美人靠上,紧挨着老人。
“好久不见——不去下棋吗?”他脸上漾着微笑。他认识老陈就在差不多一年前,在另一处汇集有众多爱好下棋人的公园。
“因为疫情,一直没有去那。”老陈戴着口罩,他遇见他显然很兴奋,他一双和善的眼里射出明快的光来。
“你家住哪里?”他想到老人独自一人在公园,终于有点纳闷地问。
“吴模啊。以前去下棋的公园,都是坐735公交车——”他回答他。
那么,来这里的公园倒是近的;也就难怪老陈在这里了。但他终得老陈很有些寂寞了。他想起之前,在另一处公园,同老陈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并不多的言语里,老陈总会说同一句话:
“我们这种人,说得难听点,就是在等死。”
老陈说这种话时,我总报以他无奈,或者含有怜惜的一笑。但他总是豁达了。
在今天,他静默地、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由金属制成的美人靠上。他的面前,是开有桃花的湖面。但他终于感到他像一只候鸟,只是迁移的路程太近。他是孤独的,春天最绚烂,他也不会欣赏,他只是来消磨冗长的长日。而也许疫情过去,他可以重去另一处公园弈棋,在那里,他的思维是敏捷的,即使他行将耄耋之年。
“人是多么需要一点生活趣味。”我在归去的路上,默然地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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