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样阴冷的天气,寒风凛冽,枯枝乱颤,纸灰纷飞,缭绕不散……我送走您已经十八年了。
您生命的最后几年一直病魔缠身,久卧病塌的您骨瘦如柴。自知命不久矣,可是您仍放不下您的孩子们。您生前说:“我死后不去公墓,就把我葬在北山上。如果有灵(魂),我还能看到孩子们来家。”姥姥,您对这世间该是多么留恋,对孩子们该是多么牵挂啊!
姥姥,您牵挂的孩子已经长大,为什么您一次都不来我的梦里?姥姥,我想您了——
姥姥,我想穿您做的棉衣、棉鞋了。您做的棉衣既轻便又暖和,细密的针脚,合身的裁剪,似一件艺术品。您心灵手巧,看到孩子们穿的棉裤太笨拙,就将它改成两侧开口,穿脱都极其方便。记得有一年腊月,您熬了几个晚上,为我做了一双千层底的棉鞋。做好后让我试穿,我非要在炕上试,怕下地就弄脏了。在昏黄的灯光下,穿着您做的棉鞋,我在炕上转了好多圈,直到睡觉都不愿脱下。您看着我,微笑着,满眼慈爱。
姥姥,我想吃您做的茄饼了。每年夏天,总在姥姥家歇伏。我在院子里戏水,您就在过道里守着蜂窝煤炉子煎茄饼。一会儿,您的额头就沁满汗珠,脸颊也烤得通红。自留地里的茄子新鲜硕大,因为我们爱吃,您每每煎上三大盘,乐此不疲。
姥姥,我想听您讲故事了。虽然您讲的故事不似姥爷的故事那么有道理,那么发人深思,但是您讲的“老皮子”(黄鼠狼)的故事我百听不厌。寒风呼啸时,屋顶哗哗作响,我总担心老皮子来偷小孩;窗框吱吱地响,我就害怕老皮子来吃小孩的手指。每当此时,胆小的我就往您怀里钻。您总是安慰我:“听话的孩子老皮子不吃。”在您温暖的怀抱中,我慢慢进入梦乡。
姥姥,我想陪您看电视。生活条件好了,家里买了电视。劳累了一天的您总是盘腿坐在炕上,和我们一起看电视剧。可是您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调皮地摇晃您,您总是说:“我没睡。我没睡。”其实,电视里演的什么,您都不知道。
姥姥,我想陪您去赶集。每次出门前,您都会坐在梳妆台前,肩头搭上一条毛巾,将斑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再搽上最廉价的友谊雪花膏,然后换上妈妈给您添置的新衣。我知道您爱体面,从头到脚都收拾得利利索索。陪您赶集会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小时候的我身体孱弱,经常生病,有时连续几日高烧,小人都烧糊涂了。您总是心疼地说:“小孩子不好太伶俐了。”您是担心老天爷把我带走。您对我呵护备至,病好后我就会说:“等我长大了,我会好好孝顺姥姥。给姥姥买好吃的,开小轿车拉着姥姥。”
可是,我工作了,挣钱了,您却不在了。我会开车了,买车了,您在哪儿?
泪眼婆娑中,又看到您对我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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