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
“在。”
“明天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好。”
其实我并不想去。几天前，他突然来到我的城市，找到了我的电话。已经十年了，曾经还幻想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向我解释原因，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但是现在，时光已逝，一切都改变了，我连原因也懒得追问了。
女儿在房间练琴，老公在客厅看电视。晚上回家的路上，老公两手拎满东西，而我的两手空空。日子过得平淡而温暖。
几次电话微信，还是去见一面吧。解释清楚也好，给互相一个交代。毕竟那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没有正式开始的感情，那就让它在现在正式结束吧。
02
第一次去学校报到，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累得满脸通红，他走过来帮我。居然是同班。
两个人偷跑出校园，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下雪了，他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你的耳朵里飘进雪花了。”一股热气吹进了我的右耳。
他是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生活，朝鲜族人。都说朝鲜族的男人大男子主义，可他一点儿也不。很热心，细心，用心。
一年后，因母亲生病家里贫困潦倒，我被迫退学。他依依不舍地说别担心，他有能力帮我，让我一定等他。我说，好。
一过三年，了无音信。同学写信给我，说他学习很刻苦，话越来越少，假期打工，妈妈生病。但是我没有收到他的信。我知道他很苦。
我随家人搬到了新开放的口岸城市，家里生意越来越好。有一次，收到了他的信，说他在上海打工。信里飘着淡淡的忧伤，还有思念。我的右耳又开始飘雪了。
过了一个月，他来到了我的城市。来到了我的家里。家人都很喜欢他，问长问短，他也如实地回答。我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成熟了，但身上却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在飘荡。
7天后他回去了上海。那些日子是我生命中最明亮、美好的时光。这次，他说，等他一年。我说，好。
过了几天，母亲告诉我，她借了2万元钱给他。那时候是好大一笔钱。我愕然。母亲说，孩子不容易，让他闯闯。
03
就这样，一过10年。了无音信。
“你好吗？”
“很好。”
面对面坐着，他变了很多，鬓角白发，成熟儒雅，有着我欣赏的气质。
“你还是那么美，那么年轻！”
“谢谢！你也很不错。”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记忆中的很多碎片慢慢地飘回来，残留的怨恨分明还在。脸上淡然，我知道自己很优雅，这些年过着不悲不喜的生活，一直被宠爱着。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我的面前。
“密码是你的生日。200万。谢谢你和你的母亲。我，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从你这里走了以后，我发誓一定要努力奋斗，配得上你，有一天回来娶你。可是第二个月，钱就被朋友给骗走了。我绝望至极。什么都做过了，就是不敢给你写信。后来，后来我娶了老板的女儿。但是现在，我离婚了……”
我一直不语，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右耳又飘进了雪花。可是我想把它打落。
“你，你现在过得好吗？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对不起。我现在很幸福。你拿回去吧。明天把那2万块微信给我。我早就把钱还给了我妈妈。”
我把卡推回给他。
“下雪了。我回去了。你不用再来打扰我。我现在很好很幸福。谢谢你的成全。”
我站起身直接离开了，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整个城市飘起了雪。我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我的手掌心上，慢慢地消融了。
我的右耳再也不会飘进雪花了。我清楚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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