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唱大仙”

那个唱大仙的人，摘花儿文中之所以提到他，是因为他家院子里也种着花儿。不过，我们可没去摘过，一是不敢，二还是不敢。

唱大仙的人姓牛，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打听过，他是我们村一个出了名的懒汉，脑袋还有点儿不正常。他还有两个哥哥，所以人们都叫他牛三。农忙的时候，他的两个哥哥会在村里，去地里干活儿的时候会叫上他一起，等农忙结束之后，他两个哥哥就会外出打工，把他留在家里，他就经常去附近人家家里蹭饭吃。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哥哥们托付了村里人，要不然，他肯定也不能天天去蹭饭吃。

冬天的时候，总是能在大街上看到他，他和几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坐在墙根处晒太阳。老人们手里拿着旱烟抽得不亦乐乎，聊得也兴高采烈，而他则静静地坐在烟雾缭绕的太阳底下，有时候闭着眼睛睡觉，有时候望着远方发呆。他没有凶过我们，他长得也不凶，但是我们小孩子就是很怕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忘记听班上谁说的了，牛三喜欢在晚上唱歌，而且唱得很好听。我和伟伟一听，特别想去听听。为了壮胆儿，我俩还游说了一个比我俩年龄都大的男孩子一起去，他跟伟伟同一个年级。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里，大街上没有大人，人们都在自家的热炕头上或烤着火，或看电视剧。我们下晚自习的那会儿，是村里那个点儿最热闹的时候，很快的，孩子们都各自回了家，村子归向了沉寂，就连有狗的人家，狗狗都安静了下来。那天夜里的月亮很美，难得的是也没有刮风，就像文章里人们经常形容的那样，月光如水般温柔地洒在大地上，照亮了村子里的每个角落，远处的山峰在月光下起起伏伏，给这安宁的小山村带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我们仨鬼鬼祟祟地去了牛三家的院子里，躲在窗户底下不敢出声。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他唱歌，倒是把我们冻得不行，鼻涕都要被冻得流出来了，也不敢大声吸，更不敢说话。我们仨互相推攘着，用眼神交流，要不要撤回家，太冷了。再不回去，回家该挨骂了。哦，对了，这里得提一下，我们仨找的晚回家理由是要打扫教室卫生，大晚上，打扫卫生，也亏得我们想得出来，我们仨还不是一个年级的，没在一个教室里。

正当我们一致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屋里边“啊”的一声大叫，本就做贼心虚的我们仨被吓得惊跳起来，谁也顾不上谁，憋着气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一口气跑了老远，直到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冷的天，我们竟然跑出了一身汗，估计还有被惊吓出的汗。我们的偷听计划没有成功，回家挨了一顿骂不说，第二天我们仨还都感冒了。家里大人骂我们傻，说那都是骗人的，牛三根本不会唱歌，他只是喜欢大叫，有的时候瞎哼哼两句，村里人戏谑称他在唱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