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农村，教我的大多数是读了点书但没有编制的民办教师。他们没能考上大学，也最终改变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只能留在乡下。村小缺老师，教育局给这些当地知识分子一个上台的机会。他们有了固定收入，但还是要下田干活。常常，我放假了跟爸妈去地里锄草，也能看到扛着锄头汗流浃背的老师们。这时候我真的有点尴尬，不知道叫他们老师还是按村里的辈分叫某叔叔某伯伯。
许多年以后，我听说政府开恩，把这些在乡下教了几十年书的民办老师全部纳入了编制之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已接近退休的年龄，养老金自然是很让人羡慕的。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些老师在村里的地位从此一飞升天。比如说，某五十多岁的男老师在跟妻子离婚后娶了一个小自己十六岁的年轻女子，双方都很满意。再比如说，我的一个同学嫁给了老校长不很成器的儿子，因为校长除了五六千的退休金还被返聘到小学里继续教书，收入颇丰。
对比起来，做一名正式老师比普通农民或者外出打工人的生活水平还是高很多，而且不用日晒雨淋，旱涝保收。那为什么还会有老师偷偷摸摸地补课挣外快呢？要知道这可是要冒着丢掉公职的风险啊。因为如果把老师的工资放在整个社会大背景下看，工资非常一般，只能维持很基本的生存状态，用流行语来说是“吃不饱也饿不死”。在高昂的房价面前，倘若家里没点底子，贫无立锥之地一点也不夸张，更别谈养育孩子了。
那么老师的工资是否合理呢？从付出和回报比来看，我觉得目前正式老师的待遇没有亏待他们。不能否认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但也要看到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一套系统，老师只是听安排做事，并没有很大的不可替代性。估计这也是为什么有些自己不读书的老师也能混十几年的原因。当然，如果你很有教育情怀，也可以把这件事做得感天动地。总而言之，当个普通老师的社会贡献值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换个人来未必没有你做得好。
我曾经有每天写教学日志的习惯，每个上学日我都会记上一篇，我发现小学生每学期在校时间约为八十到一百天，也就是说，一年中将近有一半的时间老师是不用跟孩子直接打交道的，换句话说没那么辛苦不堪。这是教师工作被人们眼红的原因之一。有这么多空闲时间，又不让去挣外快，那该干什么呢？窃以为应该多读书和提升自己。我们不缺能说会道的老师，很缺有学问的老师。如果老师能深入学习自己学科的内容，成为本学科的小专家，对学生就是最大的贡献。记得莫言曾经说过，他读小学五年级的老师，很多都是被下放到农村的教授。这对教授是不幸的，对莫言这样的乡下孩子来说却是一生的幸运。
读初中时，学校来了一位刚考上研究生的男老师，他应该只是来实习的。这对于大多数老师学历为中专的乡村中学来说，简直是鸡窝飞进了金凤凰。且不说他的教学水平如何，单是他身上所散发的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对我们来说就是耀眼的光芒。因为他，我向往将来也成为一名研究生，并在此后的生涯里极其认真刻苦地学习。邓晓芒老师有次讲做学问与工资水平，他说只要有基本的生活物资就应该踏踏实实治学。深以为然。 不过，如果你是一位要养家糊口的男老师，那你就要想正确的办法缓解压力了。如果你丝毫没有生存之苦，不妨静下心来多读读书。
2021年8月9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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