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用上班乘车的时间,断断续续读完了整本《白鹿原》。许多书评人写道,《白鹿原》是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然而历史总是雄浑,人生总是渺小。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50年的大戏就这么开场了。
作为书里活得最久的人物,白嘉轩无疑是原上的主心骨。身为一族之长,有着祠堂里说一不二的威严,也有宠溺白灵的柔情。与鹿子霖日日在十里八乡喝酒谝闲传相比,白嘉轩算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
作为白鹿原上的庄稼大户,他每晚若是不去趟马号,白日里若不去犁犁地,就总是觉得浑身不舒坦。
若说白嘉轩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仁义?正直?或许都不是。
包容。
黑娃唆使土匪兄弟打折了他的腰,他心里门儿清。可是日后黑娃回乡祭祖,鹿三不想见黑娃,白嘉轩做了什么?前去说服鹿三:“他学坏的时候你不待见就算了,现在他学好了,你怎么也不待见呢?”
之后黑娃落难,他是最想救黑娃出来的人:“我要是能救下黑娃。黑娃这回就能学好。瞎人就是在这个当口学好的。”
他与鹿子霖明争暗斗了一路,尽管心底认清了儿子白孝文的堕落是鹿子霖一手促成,尽管他处处看不惯鹿子霖的做派,纵观全书,他从未企图对鹿子霖真的做出什么恶事来。
年轻气盛的时候最辉煌,带领族人抓白狼,传鸡毛信组织“交农”起事,和姐夫朱先生孤身进军营劝退十万大军,在祠堂里整治违背“乡约”的赌徒,在原上开学堂、请先生来教书,件件是收人心积德行的好事。
白嘉轩的行事风格,用他教育两个儿子的一句话足以概括:“我一生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凡是怕人知道的事就不该做……你俩记住这个分寸!”
他的一生坦坦荡荡,而最令人喟叹的还是鹿子霖死时他的那句,“我一生没有做过什么遮掩之事,唯一一件便是卖了自家的土换取了你家的那片良田。”(其实这也不过是白嘉轩可爱鸡贼的另一面。)
然而正如田福贤日后与鹿子霖密谋时所说,白嘉轩活了一辈子只懂得忙活些祠堂围墙里头的事情,外面的事,他不懂。清政府来了,北洋政府来了,麻雀兵来了,闹革命的黑娃来了,土匪来了,国民政府来了,这些政治军事势力在白鹿原来了又走,甚至至亲的堕落,甚至天灾人祸的无情,却都丝毫没能影响白嘉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哪怕他经历了再多的变故,被迫接受了多少刀子戳心的事,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我权当狗咬了。人嘛,不能跟狗计较”。这大概是这位组长光明磊落、嫉恶如仇的一生中唯一说的出的缺点了:传统与保守。
一代原上的风云人物,在时局的滚动下看似屹立不倒,却逃不过越来越暗淡的命运。我想,到后来,田福贤回归白鹿原来借白嘉轩的戏台报复当初农协那帮人的时候,白嘉轩心里还是想要拒绝的。只是他更明白,作为一个只会和土地打交道的庄稼汉,他斗不过,玩不转。于是不如退而求其次,保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好啊,也因此才会对孝义和鹿三的儿子兔娃说:“免征是好事也是瞎事,懂吗不懂?甭在人前张狂!这世道能保住自己一条命就成了。”
50年的风云聚变,原上的人生生死死来来去去,只要白嘉轩还在,那腰杆子还挺得又硬又直,原上人的心就是踏实的,原上就总是能回归安宁。
时间篇幅有限,只能略拾一二下笔,众位看客权当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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