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上白嘉轩

白嘉轩就是白鹿原。一个人撑着一道原。

白鹿原就是白嘉轩。一道原具象为一个人。

                                              ——陈忠实

读《白鹿原》，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白鹿两姓的族长白嘉轩。纵观白嘉轩的一生，他是一个硬汉，固守着浸润中华民族千年的传统道德，但在当时的具体历史背景下又显得格格不入，这必然造就了白嘉轩的悲剧。而这悲剧，也是当时整个民族的悲剧。

故事开始，白嘉轩请徐先生在原上祠堂教书这个小学堂里最后走出了鹿兆鹏、鹿兆海、黑娃以及白嘉轩断绝父女关系的白灵。思想的启蒙和解放必然会引起社会的深刻变革，这是白鹿原希望和苦难的开始。

白嘉轩作为白鹿原的族长，请姐夫朱先生制定“乡约”。乡约作为一种强有力的道德与行为规范，对白鹿原上生活的人进行着约束，对不合“乡约”的行为进行惩罚。开始对田小娥的惩罚是因为她“不守妇道，败坏风纪”，作为族长，他做的没有错。后来对白孝文的惩罚是因为他极大的败坏了白家自古以来的家训家风，作为家长，他做的也没有错。和鹿子霖相比，他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趁人之危，不落井下石，重仁义，讲道理。在辛亥革命后那个“礼乐崩坏”的时代，白嘉轩更像是一本行走的“乡约”，凭借族长的权威，在无形中筑牢白鹿原上普通民众的精神枷锁。

白嘉轩一手策划“交农事件”，反对政府对农民的剥削和压迫。后来也未代替鹿子霖出任乡约，这是他对当时不合理社会制度的反抗。即使这种反抗与鹿兆鹏和白灵所代表的共产党领导的农民运动相比有很大的盲目性和妥协性，但这正是白嘉轩作为普通历史人物的先进性和局限性。他的所作所为只能尽可能去符合当时的主流价值取向，而无法超越时代的局限，理解我们现代人观念中的个性解放、平等和自由。

故事最后，白嘉轩原谅了黑娃和白孝文，让他们进了祠堂，祭奠了祖宗。但他始终没有原谅自己的亲生女儿白灵。白灵作为白鹿原上一个新时代的象征，她追求婚姻自由，思想开放。白嘉轩与女儿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代表着辛亥革命后新中国成立前那个时代新旧思想和制度的碰撞，而彼此的不接受必然导致了最后的悲剧。最后的白嘉轩，只能看着女儿的骨灰落泪。为人父母，这是最大的悲剧。

白嘉轩不仅仅是白鹿原上的白嘉轩。在那个特定年代里，白灵和鹿兆鹏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大多数的中国人固守着传统道德规范，在社会体制的巨变中试图维持原有的生活方式。这是整个民族的悲剧。

但再硬的腰也会被打断，再固守的传统终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革新。

于是，很多故事开始于194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