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阴

      过阴，是指人在阳间，却走了一遭阴间的路。这条路，走得让人心惊胆颤，毛骨悚然。生命的奇妙就在于，你不知道下一刻将会遇到什么。我就是在这奇妙中，糊里糊涂的走了一趟阴间路。

      前天晚上一不小心，把空调的遥控器掉在地上。捡起来的时候少了一节电池，当时因为懒惰，就没有寻找。昨天晚上到家的时候，女儿已经装好遥控器，可我怎么也打不开空调。我说：可能昨天晚上摔坏了吧？女儿说：不对，我刚刚还用的。一阵捣鼓，一阵莫名其妙，最终也没弄好。只有开了电风扇，也就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感觉有点热，我模模糊糊抱着被子，到另一个房间里，开了空调睡着了。听说黑猫可以镇宅辟邪，不知道黄猫是否也带着灵性。我家养了一只虎斑猫，因为我陪伴它最多，所以它很依赖我，不管在哪一个房间，它都睡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以示守护。

      人在睡着的时候，应该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以前有过好几次，我都被自己的呼噜，连同被猫抓了一下而惊醒。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我太累了，睡的太香，呼噜打得太响，猫听到我的呼噜声，不知何物，就会抓我一下。模模糊糊醒来，翻了一个身，我会骂了一句猫，然后继续睡。

      这个夜里，猫又抓了我一下， 我突然惊醒。猛然翻身，就听见“咕咚”一声，我掉在地上。大概有3秒钟，我是清醒的，感觉头有点疼。下意识中，觉得不严重，也没人管我，就又爬上床睡着了。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夜里掉下来的那张床上，而在另一个房间里起床了。这一切，也没有多想。正常的做家务做早饭。收拾完毕，我敷了一张面膜，准备上班。猫盯着我敷了面膜的脸，吓得瞳孔越来越放大。以前，我也经常当着它的面敷面膜。它从来没有这么惊恐过，弄得我赶紧从它身上收回目光，去洗掉面膜。

      和往常一样，我下了楼梯去车库。短短200米的路上，我感觉后脊背冰凉。下意识地打开手机，聆听阅读。罗兰.米勒的《亲密关系》也许因为听得太投入，一转眼就到了车库。车库在地下室，朗读听着听着就没了信号。四周一片寂静，有些阴暗的车库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突然听见一阵奔跑的声音，就像聊斋里狐狸跑过的节奏。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脑子里立刻产生一种恐惧。

      我一边拿车钥匙，一边想认真的倾听一下外面的声音，什么也没听到。我赶紧加快速度，往车库外面走。心在害怕的时候，判断力也变得非常微弱。就在此时，我忽然看见对面有一张脸，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陡然站住。定睛一看，原来是车镜里的自己。我加快步伐，赶紧走出车库。

      外面的阳光很好，很温暖，抬头的瞬间，我被强烈的太阳刺疼了眼睛。头一阵眩晕，随即产生了幻觉，就在太阳底下，我走上了阴间之路。前面有一束光，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等我仔细再看，又没有了。迎面走过来一位老太婆，长得跟骷髅没有区别。她好像还故意，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吓得我根本不敢回头。

      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穿梭的人们。他们和电视里面的阴间人，行走状态是一样的，没有声音，有点漂移。他们的表情都很木讷，没有微笑，如果面带表情，仔细端详一下，还面目狰狞，反而更可怕。前面的斑马线上，我分明看见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裙，撑着一顶黑色的太阳伞。光天化日之下，撑着黑伞，看不见脸，想想都很可怕。还没缓过神来，突然又从我右边走过去一个女人，也是穿着黑色长裙，撑着黑色的太阳伞。

      我行尸走肉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前面有警察，拦住了一辆拉猪的三轮车。铁栏里的两头猪望着我，眼神很熟悉。这让我突然想起《千与千寻》里小千的爸爸妈妈也变成了猪。我不禁又回头望了一下，只看见猪屁股，也和电影里人变成猪的屁股一模一样。现在，我感到冰凉的不光是脊背，心也冷嗖嗖的。我加快脚步，赶紧往前走，过了这道桥就到店里了。

      摇摇晃晃走到桥上，前面有个小姑娘穿着一件米老鼠图案的上衣，我明明看见米老鼠是没有眼睛的。等我想仔细再辨别一下的时候，却被一位小伙子挡住了视线。他非常年轻，却得了老年病，走路的姿势是标准的非常6+1。恍惚中，我弱弱的问了自己，这会不会就是奈何桥？

      过了桥终于拐弯了，右手边是站台，左手边是医院。医院门口的人，都带着另一种气息，你懂得。这时我突然想起中元节，有人说，中元节的时候天空会有一波一波的孤魂野鬼，从人间路过。就像动物大迁徙一样，一批一批的走向地狱。医院的上空，应该就是孤魂野鬼的发源地。紧挨着医院是一座护王府，里面曾住在哪一个朝代的哪一个主人，我不清楚。反正只觉得翘起的屋檐，和紧锁的大门，都透露出阴森森的恐怖。

      前面的红灯亮了，我只有停止脚步，模糊的意识，渐渐开始清楚。我用力的睁了睁眼睛，甩了一下头发，等待绿灯通过。

      进入商场的第一道门，门口有一张镜子。我在镜子前站了下来，仔细的打量自己，一切正常。眼神中似乎还残留一丝恍惚，思绪有些飘渺。但是刚才的一幕一幕，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本文作者：董善芹，网名，古董。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常州市作协会员。作品偶见于市区级报刊杂志，有诗集《岁月深处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