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晚,母亲由10楼80号病床转移到9楼48号病床。
这是两人间病床,房间很小。49号床已有一位老奶奶,七十多岁,不爱说话。乍一进去,比较冷清。心里有几分不快。本来不是说给母亲单独安排一个房间,便于照顾的吗?怎么是这样的一个鬼地方。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48号床上方的天花板曾经脱落过,现在用一块板子补起来,不知当时砸了病人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我特别地望一望48号床头供氧湿化瓶的位置,与病人的头部错开了。49号床头虽然没有湿化瓶,我也特别关注一下,发现49号床头湿化瓶位置正在病人头上方,心里不由得一惊。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人又要遭殃了,我心里着实担忧!
母亲移过来不到1小时,隔壁的电钻又响了。"呜啦啦……呜啦啦……"煞是吓人。到隔壁一看,原来是办公室在装一个壁橱吊柜。背墙本来就是用木板隔开的,打镙钉格外地脆响。
母亲似乎有点不安,而49床病人非常烦躁,我们去找护士长。护士长来制止了。不久,又哗啦啦地响起来,就又与护士长交涉。可工人不理,要我们忍一忍,一会儿就好,考虑到我们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就暂时忍下了,跟护士长站在门口监督,让他们快一点!约半小时,才收工!
"唉,这鬼地方真不是病人呆的地方。移到哪就装修到哪,鸡犬不宁!"三哥发怒道。
到新的地方,倒是真的清静了。病房没人说话了,医生护士也来得少了,吊针也用得少了,我们似乎感觉到把我们转移下来有某种目的,隐隐的,只是当时说不出来,只是有一种受冷落、受抛弃的感觉。现在想想,实在是医院有意安排。在80床病房,许多病人及家人见证了全过程,议论纷纷,影响不好。其实是在孤立我们,减少影响。
为了尽量让母亲能多吸收点营养,我当晚回家准备买食材。第二天一早,到菜场买了活虾、黄瓜、鲫鱼、胡萝卜等,凡是含有人体必须的元素的蔬菜水果,都买了。然后,用破壁机打成糊状熬开,装进食盒,开车几十公里送到二院。
三哥按护士的指导,给食物从管子里慢慢地推进去。鼻饲的开始,也就标志着母亲已尝不到人间美味了,只是一个输进输出的机器,只知饱了,而不是"吃"饱了!
11月14日,一切进入了平静期。医生依然给母亲脱水,母亲依然昏睡,三哥依旧忙着刷针筒喂饭,我依旧为母亲准备食材。
生活的辩证法都是有规律按步就班进行的。静水流急。
果然,夜里,母亲开始发烧了!护士医生都让物理降温。三哥就给母亲全身擦洗,终于,体温能降到37度左右。如同一个农夫,经历耕耘播种之后,看到了麦浪滚滚。三哥打电话给我,报告了母亲的病情和他处理的效果!
11月15日晚,因为给母亲准备的食物还有,我便没有回家。
夜里,我躺在母亲的病床上,窝在她的身侧。母亲用手语同我进行了她人生最后一次的交流!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这样记载:
记得,也许是恋儿心切,也许是回光返照,在您被砸后一直昏迷不醒的间隙,您从上帝手中挣脱出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我的手,我的胸口,我的腿……在儿子声声呼唤中,艰难地说:想小五子,五子身体不好……
母亲,您是那枝凋零的荷叶,虽然不能亭亭玉立,娇花照水了;只能弯腰屈背,低首垂眉了。在清清的荷塘上,您不是顾影自怜,而是低头寻觅。寻找一阵暖风,寻找一米阳光,寻找一方蓝天,寻找一片沃土……您要把寻觅的所有,交给游在您身边的野鸭、游鱼!
母亲,您是我心田上的一株残荷!您是一幅古旧的水墨画,您是一本智慧的哲学书,您是我心灵永远的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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