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都城约莫二十里的乡间小道上,一辆马车在颠簸。
“我说,你这个堂堂征西大将军的嫡长子马车驾得不行啊。”马车里的声音慵懒地抱怨着。
年轻的车夫,脸庞黝黑,神色坚毅,气度从容,一看就是将门高干子弟。听了这话,面色黑里透红,拘谨地回答道:“陛下,臣马上杀敌,骑马出行,马车本就坐得不多,更别说驾车了。请陛下赐罪。”
“赐啥罪?让你走路,我自己驾车?”马车里的声音得寸进尺。
车夫刚要再请罪,车上的另一个声音怒道:“夏叶你进来,让这小子自己驾车去!”
车夫眼观鼻鼻观心,表示啥都没听见。
“老师,我错了…”慵懒的声音正经了许多。
夏叶,正二品征西大将军夏恩嫡长子,靠自己的战功,年仅二十二就已经是越骑校尉,从四品,号称军中无人敌。
夏家与吴家是世交,先帝在西北封王时,夏恩就是其心腹,亦是挚友。可是吴南北在思南雪藏多年,与夏家并没有太多亲近,只有信任。
但帝王的信任,足以让很多人眼红。
夏叶对于这次伴君南下,使命感之余难免有些压力山大。虽然知道一路上布满了暗侍卫与谍子,各地的军队也在紧张地伺机而动。但毕竟明面上,只有他一人。所以夏叶的身体始终紧绷着,好像乡间的鸟语花香都是刺客与死侍。
慵懒的声音就是吴南北。
看着老师这些年愈加单薄的身子骨,吴南北有些担心。对这次南下更是忧心忡忡,万一那人没有达到我与老师的期望怎么办?
他倒无所谓,天下之大他还年轻,总会找到合适的人。可是老师等不及了,老师立西北观天下,立思南观天下,立帝都观天下,现在终于找到合适的人选。但是万一,万一合适变成了不合适怎么办?老师算无遗策,可是那一女子真如我们想的那般?她能接手老师的天下大棋?
吴南北闷着不说话。老头倒是一路上清闲的很,“听说洛丫头让洛家人全都辞了官,皇后大贤!”
吴南北撇了撇嘴道:“其实多此一举,洛家还是有些人才的,她哥就不错,我起先想让他入京来着。”
“你这泼皮,得了便宜还卖乖!”老人给了吴南北一板栗。
吴南北吃痛地笑笑。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外戚干政,历史上的事情总是相似地重复着。洛阳封后第三天,就写了极其严厉的家书至洛家,然后就是洛家一半甘心一半愤怒的集体辞官。这一举,朝堂上下大得人心。
这个一边骂着皇帝小子泼皮,一边叫皇后丫头的,就是帝师,张平。
普普通通的名字,在天武年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他的谋算,吴王在西北静默壮大,中原则像是一个壮汉被不停地断胳膊断腿,却不知道被谁打的。那几年皇城的幕僚、谋士为了应付这些手段过得生不如死。
“我们吴家欠张平一个天下”,这是父皇对吴南北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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