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飞花漫天,他和她初次相见。
那是皇帝为他举行的回朝宴,本是例行公事,却对他和她而言陡然不同。他在酒宴上喝得脸颊泛红,双眼迷离间,一个绝丽的女子出现,那娇娇软软的声音,那一曲琴音,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和她,一见钟情。
他常邀她出去游玩,一起骑马,一起逛花市,一起猜灯谜。他永远忘不了马上她因兴奋而神采飞扬的脸庞,花市上她那比花还娇妍的笑意,灯会上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机灵娇俏。
那天,她依偎在他怀中,二人慢慢在郊外的林道里骑马。时光是那样的静谧,仿佛停止了流逝一般。
他说,等她及笄,他就去向皇上请命,让她嫁给他为妻。
在他和她的爱情最浓烈的时候,边关告急。他不得不返回边关,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
他镇守着边关,每天看着乌压压的一片兵戈,本国的情况,他心知肚明。
就算这样,他也从未想过放弃。
直到传来消息,她愿意以一己之身,去到遥远的外邦和亲。 在乌压压的军队面前都镇定如常的他第一次慌了。他慌里慌张地赶回,只希望她能证实,这是个假的消息。
她在郊区的林道里接见了他。她现在,不是一个宗室女,而是即将和亲的公主了。
他听到她亲口对他说,我要嫁人了……
他嘴角漾出一抹悲凉的笑意,拂袖离去,只留给她一个故作坚强的背影。
她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轻吟起她为他轻咏过很多次的《上邪》。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半年时光荏再,又是一年飞花漫天。 她来到了边关。
这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她嫁衣如火,眼中倒映着城里的倾世桃花,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悲凉。 她来到城楼之下,他和她无言对视。 他突然好希望,时间就永远定在这里,她永远不要和亲,永远不要踏上那一条路。
她微微启唇,似又要轻咏上邪,说的却是:“我愿与君绝…”
那一年,长安城飞花漫天,而塞外的春风,仿佛在泣血,没有丝毫温度。
他孤身寂寥,站在城楼上呆呆地望着那几乎要连到天边的火红,嘴唇开开合合,久久不发一言…
三年后,关外传来消息,公主病逝。
他捏紧了那份唁信,心中一点都不肯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死了,消失了,没了。
心里刀割般的痛。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皆哀。
他从穿戴花花绿绿的使袍的使节手里接过那黑色的乌木盒子。乌木盒子里面,是他送给她的簪子,打开来细细地看,依然光洁如新。他抱着那个木盒,泪滴滴答答地落在木盒上的桃花花纹上。
他将那乌木盒子送回京城,让家人好生保管,以后他死了之后,他要和她葬在一起。
也许不能真正的同穴,可是在我死后,可否凭着这枚簪子,在幽冥城里见上你一面?
公元2012年,陕西西安发现一处墓葬,按碑文判断应为一将军与宗室女合葬墓。然而墓中只有男子一人的棺椁,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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