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地方若干年前还是农村,附近的房子也都是农村常见的两层的楼房,也有三层、四层,甚至更高的。几乎每家都有房屋出租,租户大多是附近农村的,有的开的士,有的卖水果,还有的开麻将馆……做生意或多或少都是需要一些本钱的。
然而,隔壁的女租户,做的却是无本生意,说是无本,似乎也不妥当,因为她们的身体就是本钱。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我的房间时,她们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我只要站在卧室的窗户旁边,就能看到她们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院子里总是能见到几个女人,她们或坐或站,嘴唇涂得猩红,嘴里有时嚼着瓜子、槟榔什么的,她们身上穿的大多是大红或者鲜亮的衣服,黑色的假透肉保暖裤上罩着超短裙,在寒冷的冬季,她们的手里还会捧着一个热水袋,脚上裹着毛茸茸的保暖棉鞋。
我喜欢呆在房间看书或者写作,有时会站在窗边练习朗诵,但是,思绪总是会被窗外传来的各种声音打乱。
那些声音每天从早到晚地轮番轰炸着我。特别是上午,从早上开始,先是小钵子甜酒的叫卖声,然后是“收旧彩电冰箱洗衣机……”的声音不断地循环,还有摩托车发出的像打雷一样的轰隆声,最烦的是人的声音——她们闲的时候,会反复地唱着一首跑调的歌,或者聚在一起聊天,叽叽喳喳地像是一群麻雀。
有一次,我被一辆摩托车的响声扰得心烦意乱,于是索性站在窗边观察起来。
轰隆的响声由远及近,在我的窗下戛然而止,我悄悄地扒开窗帘,看到摩托车上坐着一个男人,那人不急不忙地摘掉头盔以及罩在脸上的毛线织的帽子,又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蓝芙蓉王,点上一根,吸了一口。
一个女人赶紧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问“按摩吧?”
男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两人站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似乎没有谈妥。这是,一个老人匆匆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快速地向山坡上走去。
这时,又过来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女人跑过去问了声:“去看看不,有新来的!”
男人跟着女人进院子看了一眼,那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正在吃饭,一个披头散发,刚刚从房子走出来,那男人飞快地转身,离开了,等那男人一走,骑摩托的男人,也跟着进去看了一眼,也很快就出来了,毫不犹豫地跨上摩托车离开了。
不久,来了一个50来岁的男人,院子外面的女人朝院子里努努嘴,男人看了一眼,低声问“多少?”
女人伸出四个手指头,男人毫不犹豫地进了院子……
其实,后面的山坡上有一个幽静的山庄,我很喜欢去那里锻炼身体,但是,因为通往山庄的路上,总是有一些女人站在路边。我经过的时候,不会去看她们,总是急匆匆地去,急匆匆地回。
有次我从山庄回来,遇见一个醉汉伸出手臂想要来抱我,被我敏捷地避开,严厉地呵斥了那人一句。那之后,我渐渐地地不再愿意往山庄跑。
前天早上,我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去山庄,不知道那里的迎春花开了没,那里到处可见迎春花的藤蔓,有一整面墙上都坠满了绿色的藤蔓,星星点点的黄色的小花镶嵌在绿叶之间,我从那经过,它们的藤蔓如同俏皮的小手不经意地碰触着我的头……我想念那些花和藤蔓,不由自主地向山庄走去。
走了几步,隐约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不一会,摩托车在我右前方停了下来,一张油腻的脸扭过头看我,我白了那人一眼,缓缓地先前走去。
摩托车没有了动静。我打开手机,一边走,一边听书,偶尔也警惕地四下看看,我瞥见那个男人就在我的后面。
幽静的树荫下只有几个行人。我虽然心里有些差异,但却并不害怕,毕竟是大白天,毕竟离家不远。
又走了一会,听见男人瓮声瓮气地说着什么,我快速地往后瞟了一眼,看见后面除了他就只有一对老人。
管他跟谁说话,反正我不认识他。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那男人又说了一句话,这次我听清楚了,他问:“还有好远?”
他以为我是什么人哪?怪不得他一直跟着我,以为我领他去“交易”,我的心里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咬牙骂道:“你这人有神经吧!”
那人如梦初醒,喃喃道:“不是滴——”灰溜溜地走了。
那精虫上脑的男人,以为我看了他一眼,就与他达成了某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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