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系长辈世代生息繁衍在宜兴端圩北塍村这片土地上,这不需要我去求证。
我的女性长辈最早的一代只能追溯到太婆,太婆的娘家在白茫村,我曾经在那里居住过;而舅婆的老家在溧阳县城,可没有一丝线索留下来,我现在已无从考证;而妈的出生地清清楚楚,在十里牌老街的北街上;有悬念的只有我嵚娘的故乡,似乎一直在云山雾罩之中。
爸在时曾提起过,嵚娘是归径人,家在归径陆平街的东北角上,一个叫"塘六圩″的地方。
可我现在翻遍了地图,也问遍了当地人,他们都说绝无"塘六圩″这个地方。
那肯定是那边出了岔子,扩大范围吧,周边叫塘的地方是有的,那叫塘南圩,可它的方位偏偏是在陆平街的西面,和爸提供的方位背道而驰。
但爸的另一条线索又提醒了我,他曾说过,"塘六圩″和"东水渡″村隔岸相对。而在现实中,塘南圩和东胥渡相隔不远。那只能是这儿了,也许爸把塘南圩误听成了"塘六圩″;也把东胥渡误当成了"东水渡″。
但有个问题,塘南村不是和东胥渡村隔河相对,中间隔着好大一块地,而那块地上没有村落。但爸说过,我嵚娘的爹妈是开种的荒地,这就容易解释了,嵚娘的家就在中间的那块地上,就在东胥渡村对面的河边。
嵚娘家只能在这范围内赶紧吧,时不我待,错过了许多人、也错过了许多事。总不能将来自己老得坐上轮椅后,才想着让人推着去完成"遗愿清单″吧。
休息日下午我整装出发,先去了陆平街的潘汉年故居参观,然后就转到了陆平村村委。
去问村委接待的小姑娘:"请问陈安平家住在那里?小姑娘一脸惊讶,说:"陈安平是我的爷爷,他今天正好在家,就住在村委会后面那一排房子里。
爸和我是一类人,怀旧又敏感,他有些话也只讲给过我一人听,他知道我会记住。陈安平是我的表兄,我的奶奶叫杨三妹,而他奶奶叫杨二妹,杨二妹就嫁在东胥渡村的陈家,一直留在原地。
表兄和我素未谋面,见我找来,很是惊讶,忙倒茶接待,客气一番。我直奔主题,表兄原是乡镇干部,思维敏捷、表达也是言简意赅。
听完后我却很有些小惊吓,我的嵚娘却不是本地人,而是江北人,兴化市宣杨村才是嵚娘的祖籍地。
兴化城东南的宣杨村我也首次才了解,嵚娘的长辈是在闹长毛时来到宜兴的。
表兄很是热心,拉着我去了嵚娘最早那个家的位置,那是新街新桥的东北角落的河坡边,原先的茅草棚早已不存在,屋址原范围也部分被公路所叠压。
一百年前嵚娘家的位置了解到的信息量巨大,头绪繁乱,我必须好好捋一捋,尽量还原历史真实的面貌。
首先嵚娘的父亲杨保根不是长毛。年龄就够不上,嵚娘和我同属马,差一个甲子,为一九零六年生人,按常理他父亲最早也不会是一八五零年以前出生的,而太平天国发生于一八五一年至一八六四年;杨保根的父亲也不会是长毛,长毛的势力范围在长江以南,长毛虽然有过北伐,但随后便全军覆没,也不会从江北单单去抓一个人来江南的宜兴。
那怎么解释?我嵚娘爷爷辈的一代应是逃荒来到了宜兴!恰恰遇上了江南地区的太平天国运动,而被滞留在了本地,以后就没有返回到本籍。
另外表兄的另一条线索也可证明这个判断,因为表兄的祖籍也是江北兴化的。祖上可能是一起逃难来到了宜兴塘南圩这块地方。是因为本地人避长毛之乱,去了另外的地方,我的杨姓祖辈们见了此地在抛荒,所以就定居了下来,在河边搭起了茅草棚,开垦着氿南的这片低洼之地。
以后我的杨姓祖上杨保根娶了邻村的淡姓姑娘,生下了二子三女。
两子早亡未有后代,只有三个女儿开枝散叶。
杨大妹嫁去了氿北的刘姓人家,而杨三妹在一九二七年二十二岁时与我公公喜结良缘,成了蒋家的儿媳,也成为了我的嵚娘。
杨二妹嫁给了一起从苏北来此地的陈姓人家的后人,他们这一支基本上是在归径本地发展。
归径老桥这次"考古″收获巨大。世人常批我怀旧,因为怀旧是"不打粮食″的,也许他认为只有物质金钱的充实才是一切。但我偏偏喜欢去求证,喜欢从怀旧中去寻找乐趣。
我愿意常常去祖辈生活过的地方,默默地欣赏着周边的风景,静静地把心放空,想像着祖辈们曾经的生活场景,用心去穿越时空,与我的先人们天人合一地交流。
故人、故地、美景是我精神充实的源泉,我也始终在寻觅它们的路上。
东氿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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