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向，挺无聊的，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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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她没有脾气。有一种人，她不知生气为何物。有一种人，似乎从不在乎输赢。
圈子很小，所以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多几天内就已传遍。喻言，第一次进演播室开始录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找寻一些人。现在和眼前这些选手们正式站在赛道起跑点，她踌躇满志，她不由想起那个约定——这一回，再试试。
“这一回，再试试。”
其实要追溯到更早，甚至得从三年前说起。当年，有一群人站在钻石台上，迎着彩带与欢呼，将手里滚烫的奖杯高高举起。六人成团，少女们一路来的泪与汗，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回报。似乎……
成团之后的日子，大家一开始是放松的。竞技过程太残忍，结束后需要充足的休整。而后却又是焦虑的，相互宽慰的话语从越来越多到越来越少。有些人放弃了，并不是放弃所爱的事业，只不过真的要转移阵地了。
曾可妮一直心怀感激，在这里，她认识了很多好朋友。虽然有时比赛火药味浓烈得她几度红眼，但当每次结果出来的时候，她都默默松了一口气——大家都很棒。而在很棒的人里，有一个人是最棒的。当然，她知道影响最终结果的因素太多，无论实际名次如何，她都会同样对那个叫喻言的女孩竖起大拇指。
她和她，和她们的队友们，在希望的火苗逐渐熄灭的时候，也都被公司开始安排其他工作。喻言怀念在练功房叫喊肆意挥洒的日子，而那时有人每每嫌她吵，她都把头一仰，把脚一踮，狮目圆瞪，“曾妮，你说什么！”而那时还叫曾妮的曾可妮，也只是两眼一闭，脑门一拍，耳朵颤抖，“没啥没啥，说你声音好听呢小姑奶奶。”
然而，值得留下的理由，没有人能再找出来了。
当喻言收到那条消息时，她正在泥泞的片场休息，脸上的灰土妆还没卸掉。点开红点，映入第一眼的不是黑字消息，而是灰白的系统日期。最后一句，是自己的绿底“还行”。再往上，则是那人的“最近怎么样”……时间好快。才跨过20岁的她，竟然有了时间流逝的感叹。
“嗯”
不是她不想多说，那条消息对她来讲也算个震动。只是马上就被叫走，开始下一场戏。她还想问，“你呢？”
喻言记得后来再回信息已是几天后，她没有故意托大，演戏对当前的她来讲还是需要更努力的一件事，甚至比跳舞还要努力，虽然她不愿承认。
拿起手机，除了许久未联系的那人，连许久未活跃的群都浮到了最上面，甚至消息条数已经用三个省略点显示了。喻言一边啃苹果一边划拉着往上，她没意识到，所有信息里，她只愿意在某个头像框旁上面多停留几秒。是的，她没再回那个人的信息。间隔太长，再去接着就太矫情了。
苹果营养丰富，是既能饱腹又能补充多种维生素的好食物，直到舌头在果肉里卷出一个嫩滑的圆籽，她才意犹未尽地把果核投到床头的垃圾桶里——嘿，准头依旧。垃圾落桶的闷响声落，她也想好了怎么加入到这件“盛事”当中。
恭喜豆子，豆子加油。喻言是真心的，当年的竞争对手，后来的队友，希望能把握住这一次机会，能给更多的她们带来一些好消息，或者至少欣慰的消息。
曾可妮最近又快闲出屁，跑个路人角色，就几天的工作量。舞蹈室里的练习照常，但在精神上，不免迷茫与空白，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公司送人进了一个节目，听说这次不太一样。类似的男版，她也听说了。身边就有不少小姑娘也疯狂了一段日子。只是，两年前、一年前、今年……会变得不同吗？她不懂太多市场分析，但她知道女生偶像应该不能比照男生偶像。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碰壁次数的增多，她至少是有这个心理预期的。
但愿，会不一样吧。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
也可以重新走向舞台，与她们，与她。
友情很有趣。亲密的时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都不嫌烦。唧唧喳喳，有聊的无聊的话能唠几天几夜不累，傻到死的游戏能毫不疲倦地玩到力竭。那时幻想了太多梦，夜晚闭灯后的兴奋，都能在被窝里对着笑到冒汗。亲密的时候，仿佛能到天荒地老。而疏离的时候，宛若天各一边。大家都为生活奔波，不同轨道的生命在神奇地产生交集后，又顺着原来的轨道间渐行渐远。明明物理距离并不远，明明无线距离只有一个对话框。
她只能问她怎么样。而她也在意料之内的时间内收到意料之中的回答。
梦想被吹散的时候，聚在一起的气球也只能随意飞向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她是她的第一名啊，她应该去的。
一个“嗯”字，没有其他回复，有点儿出乎曾可妮的意料。听说她在演戏，还不止一部。难道真的，转变方向了吗？她又翻出有点久远的朋友圈，那是一面再也熟悉不过的跳舞镜，那不可能是摆设。
谁都有几件心事，所以曾可妮以为自己嘻嘻哈哈掩饰地很好时，却被一只小恐龙戳着肩。旁边的孩子闪着大眼睛，皱着眉头，能看到脑门上太多的问号。曾可妮很顺手地摸头，我没事。小恐龙欲言又止，“可能让咱们等下一季。”
曾可妮笑了，手从头顶下挪，捏着没什么肉的小脸蛋，“我知道。”
小孩话少，但的确字字戳她。她们是又一批被聚在一起的气球，放飞或者升起，前途未卜。或许真的忙吧，她。而沉寂多日的“加油少女是最美”群果不其然开始热闹，大家都表示恭喜。而曾可妮知道，在恭喜的背后几人辛酸几人慕。她当然要加入了，前队友加现同事，还得负责带动气氛呢。
而在她准备从相册里翻找豆子跳舞小视频给大家分享时，有个头像突然出现。
意料之外的时间，意料之中的回答。
终究忍不住——
点进头像，再点进消息框。
“言？”曾可妮被自己肉麻到。
“嗯？”
秒回，竟然。大长手指差点没端住手机。
“嘿嘿”曾可妮把表情打在了屏幕上，想撤回但又觉得倒也不必。反正……
“干什么啊曾妮”
嘿嘿，这回笑在心里。还是她，废话，当然还是那个怼妮星人的爆狮子。
之后，便顺理成章地聊了起来。谁都没提分开之后的经历，是多多少少都能猜到的。同一片灰色的天空，何必来冲淡这“重逢”日子里的欣喜。曾可妮稍微发表了她对这次变化的看法，她说她当初选择这一条路时，就不想一次就停下。所以，才谈到了这个公司。而喻言呢，曾可妮敛回笑意，以一个委屈的表情开始，“数落”着刚开始对她的不肯定，因为听说她进的公司就是拍电视拍电影的。但有了那面镜子，又让她怀抱期待，到底怎样，她也不敢问。
“我怕……”怕你忘记曾经的梦，怕你忘记曾经的血有多热，怕你忘记有人在你身边曾经有多开心。
“怕个头你！别搁这儿给我矫情啊曾妮。”
喻言扯了毯子窝床上，眼前的手机从未如此生动过。那个喵眼笑唇的大高个，肯定在说“怕”的时候开始扭身子挤空气眼泪，哼咛着怕她凶、怕她喊。
啊，突然想听她那腻人的声音了。
恶~~喻言觉得自己像猥琐大叔，但又怎样，说不定有人乐意被她“猥琐”呢。
“我要亲耳听到你怕什么。”
恍如两年前，四岁的年龄长，并没有让那位大姐姐有多成熟。反而更像互换了年纪互换了人生经历。因为家庭的影响，喻言在大多时候更像个小大人。而得知那位撒娇精转世是家里最小最宠的孩子时，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也难怪，受着吧，能怎样。
什么嘛，曾可妮脸色发红，背后发汗。好好打着字，要发什么语音！不会演戏演得连拼音都不会拼吧！当然，只敢腹诽。暴走狮子，她心有余悸。
但，怕什么。
谁怕谁。
咳咳，曾可妮清清嗓子。比给老板汇报都紧张，出息呢！她唾弃自己。
当然不敢说实话啊。
“怕你忘了人家嘛~~”
最后，还是捏着嗓子，发了一段故意恶心人的嗲声过去。然后立马扔手机，上厕所。出息出息！曾可妮边解决问题，边再次唾骂自己上千遍。
她不是胆小，前几日联系其他几位前队友时，并无如此波澜。
有些小心思，自己怎能不知。
但她不知道，手机对面的人，也在发完那句要求后。拧着自己的大腿，暗骂紧张什么玩意儿真是，从前不都是这样逗大傻个的吗！
五分钟过去了，狮子要生气了。行不行啊曾妮，不想说，那就晚安了。
当喻言起身把灯关掉，准备先睡觉时，消息来了。五分钟的等待，五秒的语音。
咳咳——不要问要听语音的人清什么嗓。
这什么东西？？？？喻言要砸手机了。
“呸！给我好好说！”她想也没想，就发了语音回去。
一维的文字，二维的声音。俩人在睡前，一来一回，不知发了几页屏幕的语音，就如多年前。而谁也没再提起让她们开始发语音的那个问题。好像……也无关紧要了，或者，有人心里已早有答案了。
赛程很长，要做的调整也是长期的。
陆陆续续的消息不断传来，圈子里更多的人开始关注。喻言仍旧以拍戏为主，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在工作间隙，更加卖力地练舞。曾可妮时常给她发比赛进度和节目视频，然后附录一段段小论文，评价一些厉害选手的表演，哪些地方需要学习哪些需要加强。间或夹杂一些吐槽，表达对目前赛制的不解和质疑。喻言笑她，这就是规则，都不是小孩子了。
曾可妮的公司毕竟早已参与其中，所以信息来得比喻言快得多广得多。决策层也透露，会在下一次机会中，挑选合适人选送入这场大型游戏中。
曾可妮，很犹豫。
她听喻言讲过，她正在向公司争取。
曾可妮，不想犹豫。
因为喻言还说，只要让她参加，公司任何条件都会答应。
她和她，真的太爱舞台了。
就算，就算不能一起参赛。她也想让她看到她一直没有放弃她们共同的梦。
嫉妒，是喻言最不可能产生的情绪。曾可妮，同样知道。
“我要被选上。”
“嗯，我也是。”
曾可妮抱着手机打滚，脸上脖子后背腰间的汗液在地板上印成一片。本赛季的进程接近收尾，豆子的表现在她看来基本无可挑剔。努力到那种程度，已经尽最大力了。剩下的，就是不是她们所能控制的了。但是，终究值得一搏。
时间又突然过得很慢。从再次确定目标，拟定计划，到真的“轮到”她们，一年多就这么过去了。豆子没能成团，但有一定的空间，舞台、作品，至少公司有营收来支持她来做这些她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了。曾可妮问过豆子，惋惜吗？小豆子带着典型的活力语气，不惋惜，很开心，很幸福！那段日子会永远记得！
曾可妮点头，把这段对话描述给喻言。喻言竟然回了个视频通话过来。倒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慌乱，毕竟俩人通宵对着视频华山论舞过不知好几多少次呢。曾可妮，快速理了理发型，拍拍脸不能露出又一个疯狂训练日后的疲态——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习惯到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直至后来不熟悉的同司队员悄悄问她身边的小朋友，“你们队长是不是在谈恋爱”，而这小孩以一种极易让人误会的表情回应了对方，导致她当场暴走纠正！差点还没出道就被公司扼杀，恋爱是偶像禁忌啊禁忌！——好了，回来。她把控着既要让右上角小屏幕里的造型正好，又不能让喻言等得太久的时间，点击绿色接收键，镜头里便是一张有些狼狈的脸。
和她一样，是几乎住在训练室里的人。头上全是汗，扎起来的头发已被打成一缕一缕，汗液顺着脸庞滑，曾可妮仿佛能听到滴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形状，她摸摸自己脚边流的这一滩，不知道谁的更大。诶，想什么呢。
“你怎么想？”
应该是刚停下里休息不久，气息还没喘匀，曾可妮刚凉下去的汗又开始冒了。
“啊，什么怎么想？”
曾可妮有点跟不上。
“就是，嗯，怎么说……”
对面的人难得支吾纠结，好像要说什么不能启齿的话。
“你说那些规则吗？”
曾可妮看着屏幕的大头变小了，背景从镜面变成了地面。啊，没我的大。额，是说头顶的汗渍痕迹而已。
“嗯。反正我们公司说靠我自己。”
躺下的喻言，大字张着身体，完全放松。今日训练告一段落，和那家伙聊聊天吧。
“哦。我们公司说会有一些策略，但还是首先要看我们的个人表现。”
曾可妮也想躺下，她看看四周，找了个能容下她长手长脚的空地，一点都不嫌脏地以地为床。
“嗯，说的也是。那……”
喻言今晚第二次话语打结。其实已经收到通知，离面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有想争取的东西，也有不想失去的。
“什么啊？”
曾可妮对着屏幕又开始梳理头发，垂直感没了，发型得重做。
“那你，你怕不怕……”
“怕什么？”
一瞬间，回到那一晚。曾可妮胸口锤雷，她不知道为什么很笃定地知道喻言要问什么。
“……”
那头的狮子啥时候变成猫了。
“怕成为对手吗？”
曾可妮眼一眯，狮吼吧，她不管了。再说不回来，她都怕狮子被她自给儿憋死了。
“嗯”
妈呀，真的变猫咪了。曾可妮快不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了，噢，现在眼睛里只有红色发顶了。不至于吧，喻言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喻言耶，竟然怕和自己成为对手。她们不是早就做过对手吗！
“哈哈哈哈哈哈！！”空荡荡的练习室突然爆发魔鬼般笑声，吓得剩下一两个人差点跪了。
“曾可妮！！你干嘛！！！”是即将和她组团进赛的欧若拉的声音。
“啊啊啊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吓到你了！我的错我的错。”
“曾……可妮？”
这讨好的笑容……肯定是因为躺着脑子充血的缘故，把心脏堵住了。但为什么如果血都冲到脑子了，怎么还能堵住心脏呢，喻言没来得及深思，却被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给吸引了。
“啊！”下意识地挠头，也忘了会把发型挠乱。“就那个，公司给改的艺名，艺名你懂。”
“呵”
“我们言言有改吗？”谄媚。
“没人要我改，我也不会改。为什么要改。”
“是是是，言言原名最好听啦！”
“那以后，就只能叫你曾可妮呗。”
“叫啥都行！随你乐意！”继续谄媚。
“曾可妮。”
“到！”
“噗！你是特种兵吗你！”
“不是，不是。这里只有一个兵！”
“好了，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哎？哎~呀！喻言~~~”可惜对方已经听不到她的撒娇了。
雷厉风行，一如既往。
怎么就挂了呢！曾可妮反思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她怕什么啊，她当然不怕她成为她的对手啊。与其说对手，不如说战友。光想一想，能有机会和她的第一名再次站在同一个舞台，就让她还能在训练室再练八小时。更别说……
“我不怕成为喻言的对手，我更怕没有对手。”
“我想和喻言一起战斗，尽我所能。”
“我想再试一试，这一回。”
“到底能走多远。”
“by 无论是曾妮还是曾可妮都是爱！你！的妮！！”
冲完澡的喻言，可能太累而忘了擦干头发，裹了浴巾，就去卧室拿手机。拇指上下划着屏幕，这一串文字在瞳孔里跳跃翻转。
“傻瓜。”
就再试一试吧，再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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