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的热气扑来，喻言踮了下脚尖，试着把鼻尖挤出来，至少让她能呼吸才行。只是刚有所动作，后脑勺就被人按了回去。胸口实在憋闷，不得不对着浸了汗液的布料启唇张嘴，汲取这人造封闭空间中的氧气分子。
“喻言你还咬我呜呜”，喻言听得头顶嗡嗡，当然眼下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我好想你我那么想你。”
是直白的控诉。
背后禁锢的力道终于松了一些，肺部得以复活。起伏缓和之下，喻言举起快被勒得麻木的手臂，五指全开，安抚这份炙热的渴望。
“你要一直这样吗？”
“嗯？”
“我只能到七点。”
曾可妮用皱巴的酒精湿巾把哭出来的鼻涕擤了，是刚才进门消毒擦手后没顾得上扔到垃圾桶的那张。喻言嫌弃地推她进卫生间，得给自己弄干净先。
正是午饭时间，喻言收拾了一上午，此刻也饿了。厨房应该没有存粮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需要了。少见的翻箱倒柜，喻言希望自己曾经大意过遗漏一些东西。就像对人的感情，决定收起那份肆意后，就把每份给出的、收到的情谊条理清晰地放在各自的位置——它们舒服，或许；自己也开心，或许。
其实是不抱希望地折腾，夏日室内，又闹出了一层细汗。在懊恼为什么执着于非要自己做，不如直接点外卖来得方便时，在壁橱一角，看到方便拉面包装袋。
竟还没过期，喻言是真的想不起什么时候买的，她没有吃这种速食的习惯。
处处意外。
在锅面上的迷雾缭绕中，喻言又想起了曾可妮——她也是意外。
意外地相遇，意外地分开，意外地重聚，又意外地……
“哇~~好香啊！！！”
仍旧是一个湿哒哒的怀抱，不过至少是香的，不像刚才跑了几千米似的那么臭。
“我的宝宝真棒！早就想尝尝你的手艺啦，没想到这么快咧！啊颜色真好看嗯嗯好香好香唔”，后面的话全啃在喻言的耳朵上、脖颈上，还有露出的肩膀上。
……意外地彼此拥在一起。
喻言只觉得是最普通不过的清汤寡水面，饱腹而已，却被对面的人吃出山珍大餐的动静。喻言甚至能想象，如果能有狗狗那般灵活的长舌头，一定会把碗舔得连洗都不用。所以是又在哄她开心吗？
“曾可妮。”
“嗯？”
你真的开心吗——喻言想问。
却被牙齿挡在下颚，你想听到她什么样的答案呢？
开心。
不开心。
真的。
不是真的。
喻言起身收拾碗筷，把有剩余汤水的碗摞到另一只十二分干净的碗里。她抓齐四根筷子，身体正想移动，却被一只大手摁住。然后，又是一个充满方便面调料味的紧抱。
终究。
“把碗放了，我得洗洗手。”
“嗯。”
“乖吗？”
“乖。”
所以，喻言更偏爱养猫。有人说狗狗太黏，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曾可妮是大狗狗，但又不是大狗狗。喻言不知道该不该套用宠物心理学，来理解今天这个人的行为。从所有结束，到今天难得挤出来的空档时间，还不到一周的分离。这是成年人的恋爱吗，曾可妮，你真的是小学生吧。
呵呵，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发出冷笑。喻言，干嘛还要自欺欺人。
“你也去洗洗、手。”
喻言几乎是逃到厨房的。那个微妙的停顿，就怕说者有心而听着却无意——那就太尴尬了。
而曾可妮从不会让喻言尴尬。
当喻言被揉进床垫里，耳边只有粗重的、不知多少遍、似乎能呼喊到天荒地老的“喻言”“想你”“想你”“喻言”时，喻言终究对这份安全感的索取释然。这才是曾可妮，这正是曾可妮。终究，狗不能变成猫。终究，猫也需要狗。
明显大码的粉红色T恤是她怎么也不会买的款式，不过现在被毫不犹豫扒开脱掉，倒生出了几分留恋——更别说印有卡通兔头的三角布料，喻言没法用力去抵抗托起臀部的手腕，只能靠紧并的大腿做最后的纠缠。
曾可妮也从不会让喻言为难。
似乎成卷的细软布料如她所愿卡在膝盖，身上人随之退到了床尾脚边。喻言深吸一口气，指缝的暖热湿意直触头顶。在那遥远的南方城市，在那为数不多的夜晚里，她暴露得太早，暴露得太完全，在这场身体战争中，喻言输得彻底。
大脚趾、二脚趾、中脚趾、无名指、小脚趾。先是指肚，再是指腹，当然缝隙也没有放过。刚开始舌尖上的滑腻液体，让喻言想逃；而后似乎液体全被肌肤吸收后，舌苔的粗粝，又让喻言不由得想往舌面靠近几分。这边是潮软的舔舐，而另一边则是柔暖的揉搓。曾可妮的手指纤长，脚掌心与手掌心紧密贴合，拇指在最宽的指缝里摩挲。剩下的四指时而玩弄着光滑的指甲，时而抚摸小巧的指背，就像安慰待哺的焦急幼崽。
“不着急，马上轮到你们哈。”
幼稚。
喻言的脚背颤抖地弓起，逞强地发出这无力的嘲笑。
曾可妮太知道并行的双线攻击，会让喻言的防线溃败得多快。从下往上，唇与手永远同步。喻言的脚踝是她另一处恋恋不舍地妙地，因为除了舌头，这里让她的牙齿有了用武之地。曾可妮喜欢咬那两边突出的骨节。骨与骨的触碰，总让她兴奋，就像生不了腻的你藏我追游戏。曾可妮把牙印牢牢刻在这块肌肤上，是在标记隐藏之下的“鬼”，标记着它被它找到，标记着她属于她。
明明那人还在小腿折腾，喻言却觉得大腿根已经酸麻，酸涨。
等到膝弯处被无微不至地照顾，喻言知道自己不久之后该有多狼狈。手边摸索到一块凉布，蒙到头上，假装谁也看不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喻言口鼻并用，隔着布料，努力攥取空气来维持凌乱的呼吸。然而，这熟悉的气味，让她差点晕眩。是多少个夜晚，她曾把脸埋进的、用牙咬过的、指尖撕扯过的……
只是，再想拿开已来不及。
可能高估了自己的耐心吧，曾可妮本来想好好慢慢细细品尝这一顿真正的“大餐”，却在无意间仰头看到能为自己加盖的可爱宝宝。笑意伴着暖意，还有那处不用说出来的欲意使她略过膝盖之上，直冲最迷人的顶端。
曾可妮没有扯开餐盘“盖子”，只是倾身而上，用身体——这具为喻式美餐定制打造的专属餐盖——来覆上她突然舍不得太快吃掉的绝味。
无论何时何地，曾可妮都抱得那样紧。仿佛下一刻，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仿佛下一刻，这对臂膀会颓然无力。喻言宁愿相信这是她的错觉，宁愿相信只是太黏而已。
紧绷的腿根，在这暂歇的场间得以放松，而这却给了敌方锲入的机会。曾可妮顺势用自己挤了个满满当当。喻言再想加紧防守时，反而是把人往自己的阵地拉。
曾可妮怎会不懂羞涩小孩的心思。不让看，那就不看。
隔着布料，喻言感觉双唇被抚摸，继而是交错的啃咬。比起以往直接的唇齿碰撞，亲吻比那人软唇要砂硬得多的纤维物体，有一种奇异地、想逃离却又想迎合、心知“被迫”身却主动，只想不顾一切撕咬世界另一侧的……失控感。她是变态吗，还是曾可妮是。或许两人都是。
这是曾可妮洗澡后换上的纯白衬衫，是喻言放在卫生间为她准备的。想来，喻言到底是最喜欢她穿白色。现在回想，宛如隔世的一公比赛，她着一身纯白战服，在喻言面前炫耀造型。狮子的凶狠眼神，不是羡慕、没有嫉妒，就是恨——恨不能吃掉人吧。霍然又被可爱到，曾可妮决意不再欺负弱小无助的家伙，双手撑起，暂时放过衣下的人。
交换的液体全都透在这件“掩耳盗铃”者的工具上，由于水分充足，光线便就投了进去，曾可妮看到底下的鲜红。
体内的火焰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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