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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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奇迹吗?
喻言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虽然没留意曾可妮出去的时间,但至少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人还没有回来。秒针从不停歇,分钟又向前跳跃了一下,时针已经在“3”的边缘。喻言揉揉眼睛,再等一会儿吧。
午夜里的练习室并不安静,走廊里时不时传来女孩子们的嘶吼声。或是为清醒,或是自我打气,每个人都在拼命。小腿的酸痛仍在持续,膝盖有点儿胀,喻言干脆席地而坐,对着镜子继续练习磨人的“花手”。
卓宜和徐老师过来打了声招呼,想先回宿舍,明早再战。昭艺干劲正足,但抵不过两人气力,被拖着强行休息。“后面几天且熬着呢,不能一开始就给练废了”,徐老师叨念的声音并不大,但清晰飘进喻言的耳里。
“我等曾可妮。”喻言回头,给在门口纠缠的几个人一个努力的微笑。
“噢!好。你们别太晚。”徐紫茵脸上一惊,她倒没有命令大家的意思,只是很自然得认为喻言会有自己的分寸感,不必她来操心。而此刻累得乏在她肩头的小蔡同学,和终于不再拗着劲留下来的小宋同志,确实让她无法分心,给其他人再多劝慰。
“喻言一定也要好好睡觉哦~明天我们继续加油!”软甜的口音似乎是卓宜在迷迷糊糊中的叮嘱,“还有可妮,喻言也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哦~”
“好的,知道啦~你们快回去吧~哈!”喻言松开皮套,把散落的头发重新扎进去。面对卓宜这样的女孩子,她的声音也被软化了不少。
不像某人。
某人还没出现。
其实胳膊也快抬不起,周边一安静,疲惫感便席卷而来。斗志仿佛害怕寂寞,而斗志本来是要战胜寂寞的。仿佛一瞬间,痛与酸窜进四肢百骸。就如突如其来的暂停,突如其来的重新开始,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没有停留的时间,没有停留的精力,只有向前冲一个方向。
时针移动得缓慢,但马上也快进入“4”的范围。喻言拍了拍脸,清醒点,那家伙是不是又搞那一出。
人走灯灭,喻言关上练习室木门的时候,走廊里已然安安静静,只留两侧地灯幽幽闪着绿光。喻言并不怕黑,当然也不怕鬼。只是有些怕冷,她把怀里的外套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瞬间包裹全身。
“最好乖乖让我找到。”
喻言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可怕,咬牙切齿也不为过。明明训练时间这么紧张,大家伙还在搁这儿闹任性。
而几分钟后,喻言却不得不仰头反思,到底人生哪一步走错路,才让她遇上这样一个粘人的爱哭包。练习楼里上下几层的卫生间都走了一圈,她本打算回来换身衣服后,再去离得稍微有些远的便利店抓人。然而,当她摁下门口的开关,本该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却有“一坨东西”窝在她桌椅旁。
喻言不怕鬼——需要再次强调——所以被吓出的惊叫声,纯粹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大活人。
谢谢老妈让她从小养成随手关门的好习惯,所以庆幸没有第三人目睹她的失态。
喻言想质问“凶手”,为什么在这里。
但透过裤腿布料传来的湿意和愈加悲怆的抽泣,使得她再一次停下把毛茸脑袋掰离双腿的手。真是……
“别哭了。”喻言的语气并不好,一进室内,冷涩的凉风都被挡在门外,连臀部都能裹住的外套就显得多余。忽然腾起的热气已到脖颈,她哪有时间给她洗衣服,所以喻言趁汗液还未沾染前,要把外套脱下。
“不要走!”
可能是上身摆动,引得双腿不自觉地跟着摇晃。仍旧徜徉在自己泪海中的人以为所唯一依赖的“灯塔”想要离开,紧张之下,便把双臂锁得更紧。
喻言此刻完全无言。
她默默叹息,把手上的外套,披给拱在膝弯里的巨型幼兽。
不知又过了多久,喻言养猫,撸猫本是一件快乐的事。但如果需要不停地撸,就成了负担。她几度想吼曾可妮先站起来再说,但又总是冲到舌下就止住,倒是白吃了自己不少闷气。
“我累了曾可妮。”
喻言真的累了,再任这家伙闹下去,更影响之后的训练进度,更不愿看到她因责任心而愧疚哭得更厉害。
“对不起……”
双腿终于被松开。喻言差点没站稳,一手慌忙摁住身xia人的肩膀。
太瘦了,硌手。
喻言晃了晃,稳住后,便要放开。不想,却被更加骨感的肢体缠绕。
眼皮是肿的,眼圈是红的,睫毛是湿的,血丝是满的。
黑瞳之下,有太多情绪,喻言看不清。
“我不想、我不想……”哭声是停了,但终有哽咽,“我不想离开。”
“说什么呢曾妮!”
一着急便喊出记忆深处的名字。
曾可妮愣住,莞尔一笑,眼眶里的汪汪泉水挤出yong道,顺着重力滑落。
曾可妮爱哭,不止喻言一个人知道。而曾可妮的泪,应该还没有人尝到。
疯狂的夜,疯狂的人。
恍惚间,喻言好像听到有人急切提醒她“小心膝盖”;恍惚间,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垫在肿胀那一侧的膝盖下面。
真是体贴的人啊——恍惚间,喻言如此结论。
咸,好咸。
比自己的汗液都咸,或许这就是曾可妮流下的臭汗而已。
喻言舌尖往上,眼睛周围有汗腺吗,她的生物一向不好。只是,直接从源头上品尝的话,就不会再错了吧。
依旧是咸,喻言舌尖发涩,她想起当年刚开始研究厨艺的时候,总会多加调料。是因为生活无味,就想从食物中获取吗?年少时的她当然不会细想这些问题,而如今经历更多事情后,这般自问,却忽然有了清晰的答案。
曾可妮,你好咸啊。
喻言不知自己是否说出口,不知是否有人听得见。但心脏轰隆声中,却在耳边不断回荡。
可是,曾可妮应该是甜的啊。
喻言并不信服,仿佛想从另一边找到真正的答案。舔舐的力度逐渐加大,喻言终究没尝到一丝甜。
曾可妮,你为什么还是苦的。
就像想吃糖果的小孩,撕开粉红糖纸后,咬到嘴里的竟是苦涩药丸时的愤怒,喻言胸口起伏。睁开眼,拉开距离,她必须看清这场“骗局”。
曾可妮的下巴被人固定,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脸颊肯定被捏得变形了。她吃疼哼唧,却换来更大力道的夹持。泪痕未消,肌肤上残留着身上女孩的舌尖温度。
曾可妮与喻言对视,只是背光之下,只能寻得双眸晶亮。
喻言对她做了什么?
喻言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是她选择了她啊。
从一开始,直到现在。
在比赛里,在比赛外。
曾可妮不是逃避的人,坚决地追梦,坚定地坚持,让她走到这里,让她获得一个又一个舞台。曾可妮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需要放弃的毅然放弃,该争取的奋力争取。梦想,多么美好的字眼,追梦路上的坎坷都是磨炼。曾可妮常常幻想,要是当年……当年的梦想之树能结出果实该多好啊。因为不仅有梦,还有她,她的她。
时间倒流,是奇迹。
而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是因为在一般人身上不可能发生。
而曾可妮,是一个普通的一般人而已。
所以像现在,不管是梦想,还梦想路上的伙伴,她都将失去。不是她不自信,是新的游戏规则下,她不得不承认现实——尤其对于怀抱梦想的人,认清现实甚至更重要。导师说,下一次她的名次即将被淘汰。队友说,这些动作好难。喻言说,一个都不能少。
喻言,如果下次少了我,你会不会也是这般“无情”。
曾可妮仍旧不知道喻言下一刻想做什么,她猜不透,她的脖子好酸。
喻言,是不是我走了,你也会毫不犹豫刹住自己的感情;喻言,是不是我走了,你也会毫不犹豫冲向下一个战场;喻言,是不是我走了,你也不愿流下一滴眼泪……所有的问题绕得曾可妮筋疲力尽。
队友、她的队友;室友,喻言的室友。
曾可妮却不是一个会告别的人。每一次分离都被她搞得天崩地裂。
第一批人走的那一晚,曾可妮彻夜未眠。后来听说有人晕倒,喻言,为什么将近半个夜晚的并排呆坐后,第二天才从别人嘴里得知是谁晕倒。
“喻言……”
膝盖的触感并不好,手指动了动,发肿得厉害。不论喻言想做什么,至少带伤的膝盖不允许她继续跪在地上,“先起来。”
最先任性的人,此刻却有了清醒的自觉。
“喻言?!”
曾可妮后悔,为什么想要喻言流泪。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不是该高兴吗?为什么却痛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曾可妮本来一只手承着膝盖的按压,一只手搭在身上这人的腰间。
喻言的泪无声,却砸得曾可妮闷雷炸耳。
曾可妮你真卑鄙。
明明……
明明你知道的。
似乎终于找到发泄的源头,曾可妮的胳膊重新灌回力气,捏着下巴的手被她轻易拨开。她挺身紧拥,用单臂把明明那么柔软的人护在怀里。
明明是你先忘记的,这个人其实比谁都柔软。
“疼吗?”
脸庞前的腹腔逐渐平静,头顶的吸气声也弱了下去,曾可妮知道什么时候开口最合适。
“你疼吗?”
越是凶猛的小狮子,少见的呢喃声就越可爱。曾可妮从不觉得自己傻,但此刻却真的像傻子一样,忘记今天为什么突然跑回来,突然跑到这个人的宿舍,突然不可自已的坐地而哭。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烦,自顾自地觉得被世界抛弃,又自顾自地偷偷服下刚刚某人掉落的珍贵解药。如果告诉本人,她一定会被过肩摔吧。
“什么?”
所以,当询问没得到回答,反而被问同样问题的时候,曾可妮脑子没转过来。
“你松开我。”
“不要~再抱一会儿嘛。”
对话又陷入司空见惯的套路。
喻言翻白眼,但只能翻给某人的发顶看,可恶。
“这里、”没办法,只能用狠招了,“疼、不、疼。”
“嘶——”
曾可妮的右肩有旧伤,一天练到僵硬,已经痛得麻木,而一个指力下去,瞬间不得不乖乖投降。
“对我好点嘛~”
“……”
曾可妮依旧仰望喻言,望着她的女神。
喻言依旧俯视曾可妮,巡视她的守护者。
有人先闭了眼睛。
有人慢慢俯身。
夜很深,远方传来缥缈的狗吠。夜很静,隔壁的梦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曾可妮背上的外套滑落,棉质材料落地并无声息。鼻尖的,耳边的,是气息,是触摸。隐秘的欲望,即将被戳破;沉默的情意,即将被揭发。曾可妮感受着心跳,一下、两下、三下……甚至能通过空气感受到另一个心脏的共振。一起跳跃,一起震动,一起接近……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哲学三问,竟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
曾可妮是曾可妮,曾可妮从武汉来,曾可妮要到更高更大的舞台去。
你呢,喻言。
双唇有个柔软的东西,一扫而过。太快,以致于曾可妮以为是幻觉。她想睁眼确认,却被冰凉的手指遮盖了视野。
喻言。
她又乖乖闭眼。
她继续等待。
她感知气息下移,她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她涨红了脸。
“啊!”
锁骨!
曾可妮疼得又双眼湿漉漉。
喻言你这个坏女人!
然而敢怒不敢言,敢言不敢动。
最后便是,以“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胆敢再跑一次,我就真的不客气了”的训诫为结尾。
“嗯哼,”当给喻言做完膝盖冰敷,享受着特等VIP揉肩服务的曾可妮在内心嗤笑,“就跑就跑,让你追到天荒地老。”
当然,这只敢是内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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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奇迹吗?
我相信。
为什么?
因为有人学会了哭泣。
……
咦,怎么不说话。
因为有被你恶心到。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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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喻言背后的胶带好磨手,下次一定要摸到光滑的。
……有病吧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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