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站在栅栏外,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洒下了星星点点的光斑。父亲在栅栏,头也不抬的在摘断掉的树杆上的果实,那是他们小时候最爱吃的野果实。母亲,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帮着忙。
父亲身上,还是平常那套洗都干净整洁白的工作服。和平时一样的严肃的表情,这样场景,她有些熟悉,她的心里是惊喜的,也是庆幸的。这样的感觉幸福得让人有些留恋。哦,原来,以前的一切都只是梦呗,她满足的笑了。
睁开眼睛,惠子刚才那种庆幸的幸福感又瞬间降到了谷底。原来,刚才的那一幕才是梦,以前的每一次梦醒,她都会庆幸,还好只是梦,唯独这一次,她希望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她怔了两秒钟,理了理难过的思绪,闭上双眼。但是,内心的焦躁和遗憾让此时的惠子已是思维却异常清晰,翻来覆去,终究再也没有睡着。她开始在枕头周围探寻着手机的踪迹,凌晨三点钟,离起床还有些时间,她索性坐了起来,倚靠在床沿上。
此时的她,思绪万千。仿佛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她轻轻的挪着步子,走到窗前。轻轻的拉开了窗帘,头小心翼翼的往外探了探。都说,凌晨两点后的城市,但她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因为这一次偶然的失眠,她想体验一下。
一切都寂静无声,没有蛐蛐的叫声,也没有青蛙呱呱的聒噪,偶尔,有几声违和的狗吠声。小镇上的夜晚,没有市中心深更半夜也的让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也没有稀稀疏疏的过往车辆。只有几盏路灯孤独的站在黑夜里。
惠子顺手挪过瑜伽垫,壮着胆子把窗帘拉得更大了,盘腿坐在瑜伽垫上,一个人面对楼外那孤独的夜景。偶有风路过时的窸窸窣窣的树木摇摆的声音,那几盏路灯像极了缺乏营养的青春期孩童,苍白而又无力。
惠子一直想为父亲写点什么,未及提笔,便又搁浅了。她担心,她的那些拙劣的文字会亵渎了自己来自内心深处对父亲的情感,也怕自己穷尽笔墨,也不能将父亲短暂的一生完整和完全无误的记录下来。
长大以后,惠子明白,父亲是孤独的。也许,对于父亲和他的那一辈子,惠子的家人和她以及母亲没有理解过,甚至很惭愧的说,对于父亲,她们似乎都不太了解。
惠子从初中开始,因为家远,便开始寄宿在学校,每周五晚回到家,星期天又赶往学校,父亲常常在外工作,因为离家较远,也选择住在员工宿舍,一家人能碰上的时间少之又少,一个月在能一起吃上饭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在惠子的印象中,父亲很严肃,严肃到惠子会想到用:“不苟言笑”来形容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父亲,家里的孩子都是心存敬畏。虽然,他们也羡慕过别人家的父亲会给到的陪伴和表面上的温和,但是那个时候的父亲,是他们物质的保障,也是他们精神上的支柱,他们有血浓于水的亲情。
惠子这一辈子的遗憾,是那年春节之后,和往常一样,去到他乡求学,却永远错失了再见父亲的机会。就在那年,父亲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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