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狼
对于舞文弄墨，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和爱好，但又不得已与之交道，直到如今。
记得小时候在村小读书，即便有教语文的父亲格外关照，我仍未如父所愿，除了学会抄写点课本上的形容词排比句，作文功夫不见长进，常常在及格与不及格的分界点徘徊，倒是数学偶尔得过竞赛的奖项。虽说也羡慕曹植走几步路就能作出“七步诗”的神奇，但终于不如下河洗澡上山捉鸟的乐趣。于是父亲早早就断言我为“没有出息的东西”之列。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是有远大抱负的，就是要像隔壁家二佬一样让邻村的小孩们服气，因为他的弹弓不但能准确地击中麻雀，而且还可以经常换来别人的“剥壳糖”，的确神气威风。父亲曾经“经典”地告诫过我和我的同学们，语文学得怎么样就看作文写得怎么样。但是在我看来，作文写得怎么样终究没有弹弓玩得怎么样来得实惠，况且写“煮豆燃豆萁”的曹植是何时何须人士于我何干。而那位龚自珍在小的时候要么是孤单离群要么是好奇非常，才写得出“儿童不知春，问草何故绿”的句子，反正当年我辈是无暇顾及此类问题的。毕竟冥思苦想的文章与自由自在的玩乐，后者才是小孩的天性和选择。
在六年的中学生活里，除了自己背米拎菜外，还压着一个学习包袱就是写作文。作文常常占了语文近一半的分数，可见这文字的组合游戏对于“漏夜赶科场”的学子是真的重要。于是自己也试着学别人看看小说和范文。大概是悟性不够，学以致用的水平不高，原本许多文字就一知半解，免不了犯“拿来主义”的毛病，常有被老师点名之尴尬。此时期的作文课间，老师开始帮助清理文章的“家谱”，何谓记叙政论、散文小说、诗歌词赋等等，于我而言，更添懵懂，虽不至于找不着北，也仅存概念而已。老师常常提醒，考学时作文是得分大户，成绩好差攸关于此。话有偏颇，却灵验了以后的我，数语成绩之态势一如城乡之差别，让我的中学生活平添了几分遗憾。唯一的一次扬名是高三时的某次模拟考试，作文自由选题，我凭记忆和加工完成了作文，因为我在偶然的场合，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难得地将一篇文章从头至尾看了三遍，题目就是“满招损，谦受益”。这篇以样画葫的作文竟然得到了全班最高分。或许当时是老师对弟子教育的最后的鼓励方式，如今想来，感谢之余，实在是汗颜。
苏轼有一番感叹：“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少时无知，颇不以为然，听了大学老师的娓娓讲解，才初懂识文断字的另类境地，也体会到苏大学士的言中之意。且不说有时候人们知书达理的无奈与苦衷，无论如何，始皇帝的“焚书坑儒”和清时的文字狱都是同样悲剧。都说文章千古事，得失寸草心，琢磨起来，作文也好，文章也罢，当其异化为贪功图利或别有意图的唯一工具时，那实在是对古老文字的不敬，是历史文明的悲哀。
对于笔墨文章总可以道长论短，但另一种文章却不是可以轻易加以评论的，那就是人生的文章。人生也如文章般，有开头、过程和结尾，有疑问、停顿和波折，还有各式各样的表现和写法。也许文人视文章为生活，孜孜追求“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境地，而凡人则视生活为文章，用百描的手法真实体现自己的主题，不管怎样，自以为都应该同源孔老夫子的一句话“思无邪”，都应该弘扬真、善、美的精神。毕竟，史之绝唱不仅仅是喻指《离骚》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