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年前写的,所以丛飞这个事儿现在可能没什么人知道----西几大]
三月。窗外的草坪从墨绿色中逐渐抽出几丝嫩黄,又连成一片,变成一片鲜艳的嫩绿色。又是一美好的春天。
记得去年去青海,也是三月。路上却没见到这样的绿色。只有几个稚气的小脸蛋儿,伴着笑声,给那个荒凉的小镇渲染了几分春天的生机。我去那天正是他们初中开学。
现在,那几个孩子一定又长高了......
“哎,发什么呆啊!本来就傻,别再搞出个抑郁症什么的,我可伺候不起!”
是我老婆。我住院这一阵子她经常来看我,和我说话——就这么说。她本来性格很温和的。三年前我开始资助青海那几个孩子上学。打那以后,她就隔三差五和我闹。三年,已经习惯了。
从上个月开始,她就和我冷战。半个多月不和我说话,直到我住院了她才来关心关心我。我还暗自庆幸:幸好生病了,要不非世界大战不可。
“哎,老胡,跟你说点儿正事儿。”她拿着一张报纸,一脸的严肃。
“说吧,领导!”我笑了。
“我可跟你说认真的,你笑什么!你那事儿,我......我以后不拦着你了,我也不跟你胡闹了,好好和你过日子......”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好象我们刚谈恋爱时一样。
“恩,那你......”我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报纸上说丛飞——就是《感动中国》那个捐助别人的歌手——他就象你一样,捐助这个,资助那个,结果得癌症躺在床上,他帮那些人一个也没来看他!多惨啊!我就是心疼你,别人不闻不问就算了,我不能啊,我......”
“别说了,丫头,别说了......”我把她搂过来,眼泪早就淌下来了。
她一下子愣了,“丫头?”,然后抹抹眼睛。
“你上大学的时候这么叫我的,多少年没叫过了。”她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说。
我又是苦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把这个学期的学费给那几个孩子寄过去了。和你以前办的是一样的。”
真是双“喜”临门——一“喜”是我老婆终于理解我了;二“喜”是我生病没有耽误孩子们上学。
深夜,老婆趴在床头睡着了,我赶紧给她披件衣裳。睡不着,到阳台上点支烟,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
恩,是春天。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出院那天我的几个学生来接我。路上他们你一句他一句的说:有一个大学生捡破烂捐助贫困学生。后来自己重病住院是,一个他曾经捐助过的孩子给他捐了10元钱。看来这个大学生要比丛飞幸运一些。他们还说正打算发起一个募捐活动,把爱心传递下去。
我一直点头。我不怀疑他们的热情是否高涨,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热情会坚持多久。回到学校才知道,学校里正在搞一系列关于丛飞的讨论。话题从爱心到到学业,再到人性,真是轰轰烈烈。
晚上开了电视机,也是如此的讨论,还有关于那个大学生的。网上,报纸上,甚至收音机里都在讲丛飞,讲爱心,讲人性。似乎这个世界一下子充满了爱心。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我想这些讨论还是有它的意义。至少因此我的老婆理解我了。也许舆论试图引导社会进行某种反省——反省爱心是否泯灭,反省人性是否沦陷。我也得反省一下。
反省的结果是我要尽快去青海一次,再去看看那几个孩子。不切实际的反省常常会走如偏激。避免偏激就只能身体力行的去看,去体会,去行动。
而且他们需要的,不只是钱。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老婆也要同行。她说要和我一起去看世界上最美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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