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其实并不老,比我还小了几岁,前两年才办的退休手续。
老胡曾经和我是一个机关的同事,我比他早来几年,搞内勤 ,他后到几年,跑外勤。因了都是年轻人的缘故,我和他关系还不错。
我们不仅在一个机关工作,而且还一同以“干部”的身份到农村搞过“三分之一”工作队。说起这“三分之一”工作队,恐怕就有很多年轻人甚至中年人不知道就里了,所以得啰嗦一下:当年毛泽东他老人家有一句“最高指示”是:“面上的工作要先搞好三分之一。”于是又有需要交代的地方,那就是,他老人家指示干什么工作都要抓典型,这典型就是所谓的“点”,然后是“以点带面”,而面又太宽,所以需要“先搞好三分之一”。于是,为了搞好这个“三分之一”,各级(县以上)党委便从(县、市)直属机关抽调人员组成“三分之一工作队”去到基层工作,当然,这基层主要是农村,而且这工作队的名头是很大的,谓之“县(市)委工作队”,于是,我们这些那时候还没有迈进党的大门的年轻人便成为了“县(市)委工作队”的队员。那时候的工作队可不比后来派出的工作队哦,听说,后来的工作队,农民给作了顺口溜,说什么“霹雳一声震天响,来了四个什么党,带来一副好麻将,一夜打到大天亮。”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我们那时候的工作队是扎扎实实干工作的,除了宣传党的政策方针之外,每天还起早贪黑地和社员们一起出工搞集体生产,当然,比之一般社员们还是轻松了不知多少,因为我们还常常去学习与开会什么的。
闲话少说,还是讲老胡。
搞工作队的第二年,我考上大学,离开了单位,他也调到基层,一晃好多年不见。那一天,我在哈市街头闲逛,忽地听到有小孩的哭闹声“我要吃老胡!我要吃老胡!……”我回过头去看,原来是有个小孩在一辆三轮车旁对他的爸爸撒娇,那爸爸一脸的无奈:“娃儿,老胡是个人的名字,你看,这爷爷就是老胡。他卖好多东西,你到底要吃什么?”我再看那三轮车的主人,喝!这不就是多年没见的老胡么?只见他,还是那副样子,还是那么斯斯文文的,不过是头发白了一些,但脸色还是那么白净,好像还没有什么皱纹一样。他推着的那辆三轮车已稍显破旧,车上摆着一些铁皮方箱,这东西我这些年见的多了,一看就是卖的葛粉、甜酒之类的吃货,这么多年没见,原来老胡干上了这个,成了“引车卖浆”者流,呵呵!
在我的记忆中,老胡当年给我说过,他父亲是个厨师,他跟他父亲学了几年,父亲也希望他“接班”,可他却嫌当厨师每天要闻着油烟生活,不想干,于是宁可在农村多干了两年,等着招工,于是成了我的同事,说起来名头也好听点——是在机关的“干活”。
老胡告诉我,我走后没几年,他所在的那家原先还红火的工厂破产了,怎么办呢?孩子要读书,老婆单位也不景气,家里每天开门七件事,都要钱花哟!想来想去,在哈市这么个小地方,只有弄“吃货”才行,于是,不愿干饮食行业的他还是与“吃”打起了交道,而且这一干就是十多年。
在与老胡交谈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人来买东西,有大人也有小孩,当然以小孩居多,无论是谁,老胡总是一脸的笑容,轻轻的说话,特别是对小孩,他更是细心地交代着好好拿、别烫着了等等。
看他很忙,我便告辞,老胡一再交代我,等哪天天下雨,就请我到家里好好谈谈,并请我吃饭,我当然答“好”。那天,我拍下了他和他推的那辆车,并以《老胡和他的三轮车》为题写了篇短文发在我的博客上,后来他给我来电话,说有个顾客告诉他说“老胡,你到了网上呢”,语气显得很是高兴。
前不久,我又到哈市,又见到了老胡,还是那张三轮车,还是那个似乎不显老的老胡,不过,仔细瞧去,好像过早的露了顶,且四围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见到我,他还是那副很高兴的神情,但有些嗔怪我老不到他家里去。于是,我跟着他到了他家里,嗯,还不错,两层楼房,前后两进,一百大几差不多两百个平方,客厅卧室都布置得很不错,中间还有个天井,家里常住的就三人,他两口子和八十高龄的老岳母,儿子在县城工作,他给儿子在县城里买了房子,有了个孙子,儿、媳、孙子休息时常常开着汽车回家来,当然,那汽车也是他给买的。
我说,你现在经济条件这么好了,可以不用干活了吧?老胡说,是的,可不干活又搞么的呢?我又不喜欢打牌。 我说,那是,那就给孩子与孙子多创造点条件吧。不过要注意身体哟。老胡连连说,是的,前不久觉得胳膊有些疼,找你妻弟(我妻弟是名医生)弄了下,现在好多了。我想还干个两三年吧,等孙子读书了,就和老婆出去旅游去。
临分别,老胡还一再交代,下雨时到他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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