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与执念 | 绣师雪如》
——“浮世弦影”第6期
【引言】终于，我们每个人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因为，我们只是别人的影子而已。
第1章 童稚与执念
【引言】泥人的脾气，木偶的情怀，一条趟不过去的河，一座翻不过去的山。
第6节 绣师雪如
只见她柳眉杏眼、唇红齿白，眉翠含颦、靥红展笑，宛如一位花中仙子。蓝衣袖口银丝镶边上绣着一个“师”字，另两位青衣华服绣女袖口上则绣着一个“妙”字。
“官差造访，雪如有礼了。”绝代佳人玉口一开，桃李花开香自来。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百花云纺大总管「雪如」。
双方宾主落座后，免不了一番客套寒暄。
“百闻不如一见，天下云锦之才情妙绝，尽在百花云纺！”捕头蔡馗轻飘飘的一句话，道出了内心由衷的感慨。
“呵呵，我们仰人鼻息，靠天吃饭，最后也只是替人作嫁衣裳罢了。”雪如淡然一笑。
“身为一介公仆贱民，情非得已，不得不秉公操守，冒犯之处，还请谅解一二。”蔡馗语气婉转回应。
“梨园坊市的织锦绣庄玩偶被窃案有劳府衙蔡捕头费心了。”雪如微笑道。
端家的端羽尸傀案闹的沸沸扬扬，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捕头蔡馗话锋一转，单刀直入，直接抛出了两处疑惑。其一，端羽尸傀案一出，第二天织锦绣庄就推出绝色无颜的无脸鬼娃，这波操作堪称神速，除非未卜先知。其二，端家案件发生的第三天接连发生针对织锦绣庄的玩偶失窃案，现场又印证了亡灵僵尸的存在，反而推动了「无脸鬼娃」的火爆热销。
雪如眉头微蹙，一脸寒霜，只听不语。
虽然对府衙捕头蔡馗的来访查案，顾忌对方的身份不忍发作，但是面对证据确凿的事情，又不好推诿搪塞。
“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巧合而已。商情如战场，抓住时机就是赚钱之道。再说，在商言商，无利不商嘛。”雪如轻啜香茗，悠然一言。
“端家小公子的那点事情，恐怕是饿鬼缠身了吧？”
“虽然端家的「端记布庄」店铺绸缎生意和我们有点冲突，但是他家那点小生意还真的入不了我的法眼。”雪如冷笑一声，有点不以为然。
捕头蔡馗自然也是深知话中意味。
“不过，端羽也算有点手段，居然私底下拐走了我百花云纺的绣女银莲，还联合了「太曜书画院」的画匠，筹谋要开一家引领潮流的玩偶店铺，真的一番好心机啊。”雪如愠怒之色溢于言表。
“大总管的「求贤若渴」手段可是素有耳闻啊，当年为了招揽一位绣女红杏，直接十倍的价格买下她的所有铺当。你的手段，从来都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啊!”蔡捕头不假辞色，反唇相讥。
“不过是一些巧言令色、恩威并济的小手段，最多算是一点阳谋而已。术业有专攻，「百花云纺」是天下所有绣女最好的归宿，可没有之一哦。”雪如一脸坦诚。
“今天造访到此，还有一件重要事情希望雪如大总管指点一下迷津。烦请查看一眼端羽尸身上的针缝手法，能否查出施针者的蛛丝马迹？”
蔡捕头抬了抬手，一旁的捕快把一张端羽的死前临摹画像递给了雪如，雪如眉间一扫，瞳孔呆滞了一瞬，轻叹了一声，随后又递给了侍立在侧的绣女荷花。
一旁的绣女荷花双眉紧锁，忍不住仔细端详一会，特别是尸体五官的针线缝合手法，顿时掩面失声叫了出来。
“大总管，这是乱花飞蝶的针线织法，我猜测至少是绣女级别的手艺，针线看似杂乱无章，但是环扣勾连之后，又严丝合缝。”
“绣女级别？有什么来头吗？”蔡捕头饶有兴趣地问道。
“绣者，借物随心，经纬相交，从南到北、由西到东，穿针引线、拈花摘艳，巧手如蝶舞，飞针乱欲眼，乃指尖功夫之才女也。”
“绣者的女红技艺，分为五级，学徒、绣姐、绣女，凤娘和绣师。每一级，至少需要五至十年以上的水平。”
“雪如大总管是目前「百花云纺」唯一的绣师。”绣女荷花随后解释道，满脸羡慕之色。
“哦，什么乱花飞蝶的小技艺，精通的人可多了，什么二皮匠，缝补匠等等下九流的职业。不过针线活好的，人人都可以做，男人也可以。对了，鬼也行啊——。”雪如脸色微红，一番托词辩解后，马上借坡下驴。
“不过呢，我们织锦绣场的绣女那是可以给蚊子腿上刺青，给蝴蝶翅膀绣花纹呢。要是给死男人缝合皮肤，那还是算了吧。”
“如果用在布艺玩偶上可不一样，那绝对是妙手生花。”雪如尬笑一下，马上自圆其说。
“呵呵，绣女的手艺？我猜测，你们有点低估了事件的复杂性。”没想到雪如话锋一转，瞪了绣女荷花一眼，面有愠色。
“我又思忖了一下，有点怀疑像是前任绣师梦如的刺青勾织手法。一则呢，是这种乱花飞蝶的针线织法，看似凌乱无章，实则疏密有序，切合肤色毛孔纹理。其二呢，局部图案缺失部分采用了刺青手法，颜色过渡和针线勾织融为一体。还有，这是一个倒置的鬼母的作品。你看这个临摹画像倒置一下，不就是一个「母」字吗？”雪如一说完，表情凝重起来。
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
“当年梦如的书、画、刺绣，技艺三绝，绣女中的天才翘楚，我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梦如的每件作品都讲究布局完美、刺绣灵动，美图与针绣完美融合在一起，情境、意境和魂境，三合为一。”
“哎，传闻当年她已经迈入半步绣魂师的境界。又有人说她已经成为了「巫山神庙」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毕竟离去百花云纺已经三年多了。”雪如说到这里，眼色迷茫黯淡，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一时间，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仿若顿时坠入寒窖冰窟之中，众人沉默不语，哑然无声。
…… ……
（待续）
2022年7月28日 01：30 风致语焉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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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馗，[kuí]，四通八达的大道。
2）凫趋雀跃，[fú qū què yuè ]，凫：野鸭。趋：快走。野鸭快走着，鸟雀跳跃着。
3）“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出自唐朝崔郊《赠婢》：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4）“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出自南宋僧人志南《绝句》：“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5）“暖风十里丽人天”，出自宋朝俞国宝《风入松》：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湖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春归去，馀情付、湖水湖烟。明日重扶残醉，来寻陌上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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