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道，非一人而合，非一人而裂
微风撩起小莳的发丝，挂上她惊讶的嘴角。曲汇言情不自禁伸手替她捋了一下。
两人同时怔住，曲汇言轻声道，“为了我杀人，不值得。”
小莳忙将脸别向一旁，“你想多了，我……”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实在没有找到什么否认的借口。
要是从前，曲汇言一定会欣赏小莳此时害羞的表情，并会心中得意。可是现在，他的心却有些疼，轻轻攥了攥手，开始恐惧。
小莳转过头来，见曲汇言泛白的脸上带有愁容，她有些意外也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忙对他道，“你伤没好，如果没事，先回去休息吧。”
“哦！”
曲汇言走时小莳没有起身，等了半晌猜他已经走远，她才赶紧与都广野的人一起忙碌起来。
……
从前的今夜也是凌潇阁最热闹的夜晚。可是今年却比以往更热闹。因为，阁里来了几个客人。
复康州和琴箫坐在亭子内一边喝茶一边各自心中琢磨着事情。尘潇带着今年新酿的酒与齐峰峦、听雨和如雪一起来与两人打招呼。
六人围坐品起了今年的新酒。当然，今年除了粮食酒，听雨也将他独创的桃花酿拿出来待客。
复康州品过之后频频称赞，“这酒，不比醴泉浆逊色。不愧是凌潇阁独创。”
琴箫一声冷笑，“醴泉浆？还真没喝过。复公子，倒是会享受。”
复康州嘶了一下嘴，他已经对琴箫的抢白习惯了，更何况他本来脸皮也厚，表现得并不在意，“只可惜，最后那两坛，被凛笙那小子喝了。不然，我一定请你尝尝。”
琴箫捻着酒杯，看向复康州的眼神突然凌厉，“冰池岛，可受不起对岸的厚爱……”
这句话说完，复康州脸色突然僵住。在座的几个人都听出不对，互看一眼。
尘潇对琴箫的话感到震惊，他瞥了一眼复康州，轻轻握了一下手中杯盏。
琴箫说完话倒像是没事人一样看向尘潇，眼神由暗转明，问道，“我听说，尘潇阁主酷爱笛子。笛音似九辩神乐，使人不可自拔。可有此事？”
“琴箫掌针说笑了。也没有多爱，谣传不足为信。”
琴箫一低头，“箫笛同源，我多年研究箫曲，算是与你有缘。所以，随便问问。”
也不等尘潇说话，她独自饮了一杯酒，轻轻叹了口气，也不顾众人看她奇怪，又看着尘潇问道，“你可有什么家人？”
这句话倒是将在场的几人都惊住了。
听雨尴尬得干咳了两声。复康州脸色由白转暗。如雪与齐峰峦对视一眼各自奇怪。
尘潇也觉得尴尬，浅笑道，“凌潇阁的家人都在这了。”
“我说的，是血亲。”
这句话说得众人又是一惊。
尘潇浅声道，“没有。”
这种极其私人的事情哪有人会当着别人的面随便问的。在座的几人对琴箫的行为都有些不解。但她也没顾及那么多，紧接着追问，“那尘潇阁主多大开始吹笛，师从何人啊？”
“自小喜欢，自悟而已，没有老师。”
“那你一定有收藏笛子的习惯，你可曾听过‘落尘骨笛’？”
尘潇心中一阵疑惑。落尘骨笛，他之前听乐伯提起过，当时月伯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他微微蹙眉，点头道，“听人提过。不过，不了解。想必，琴箫掌针可知道些什么？”
琴箫眼眸一闪，反问道，“你在哪里听过？”
“忘记了。”
琴箫微微攥了一下杯盏，眼眸暗了下去。“传说，昆仑仙山有只仙鹤游历人间时遇到水患。为帮助人们躲避洪灾，折翅渡人而亡。后来有一仙人路过，将仙鹤尺骨制成骨笛，吹之万物生长，灾病全退。仙人将骨笛取名落尘，留于人间用以避灾。”
众人都被琴箫的故事吸引，见她忽然停顿都有些意外。
“然后呢？”听雨问道。
琴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尘潇继续道，“然后，人们觊觎骨笛神力，都想占为己有。可是，只有音乐之乡的传人才能吹响。”琴箫轻轻一叹，又独自喝了一杯酒。
“因骨笛争夺给音乐之乡引来灭顶之灾。人们不再供奉落尘是圣物，反而觉得它是可以引邪的妖物，便将它烧了……”
“烧了？就这么毁了？”复康州有些激动。
琴箫瞥了他一眼，“当然没有。笛子在火海中消失了。有人说被仙人收回去了，也有人说被偷走了，还有人说仙鹤死而复生又飞回了昆仑山。”
尘潇被这段神话牵引到幻境之中。当时与灵甦箫笛合奏的那个晚上，他在火海中看到跳动的音符，听到女孩的呼叫……
“我在古籍中看到过另一个版本。”
众人正沉浸在琴箫的故事之中，芜幽的话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几人都侧头看向了她。
“落尘骨笛是昆仑仙山德气化身的乐尊仙者——长乘，手持之物。可化生万物，可驱邪魔欲念，可跨生死之间。承九辩神乐本源之音，心、神、意的归宗大道，神鬼之辩的定音，德气之存的成音。”
“长乘？”尘潇喃喃自语。
众人都齐齐盯着芜幽。
“精彩！看来，这骨笛真是个神物。竟然在人间和‘仙界’都有传说。”复康州打破听故事的氛围，向众人举杯，饮了一口酒。
“琴箫姐——”非烟在芜幽身后向琴箫走来。
琴箫这才缓过神来起身。非烟拉着她的衣袖，眼眶微红。
“怎么了？”
“我有事找你。”非烟与在座打过招呼，拉着琴箫离开了亭子。
“我——”没等说话，非烟眼泪先落了下来。
琴箫见此，心中疑惑，“你这是……”
非烟抓起她的手激动道，“我好像看见师公了。”
琴箫脸色一阵煞白，她愣了片刻叹气道，“你看错了。”
“不会的。我不会认错他。”
“非烟——”琴箫忽然打断了她，“他们已经死了。”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
“你不觉得他像他么？”
琴箫顿住，转身道，“谁？”
“灵甦！”
琴箫一惊，马上平定气息，缓步走到非烟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带着香薰的药包递给她，“我知道，你遇到芜幽之后又勾起了回忆。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如果休息不好，把这个戴好，安神的。”
非烟没有接，而是眼神流露出失望，“你怎么这么笃定他们死了？”
琴箫将药包塞到她怀里，“我查过。所以，你也不必再耿耿于怀。”
非烟眼泪继续落着，她强忍情绪让自己镇定。忽然采桑在一旁道，“芜幽，咱们一起去喝酒啊！”
两人才同时看向左侧，芜幽正看着她们。
“一起吧！”芜幽对两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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