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写了《黄金时代 》、《白银时代》和《青铜时代》,写到《黑铁时代》起头时,惜英才早逝,我们再也无法见到《黑铁时代》的全貌了。如同张爱玲提的人生几恨之一是红楼梦未完,对于王小波迷来说,《黑铁时代》未完也是读者的人生之恨。
小波是以什么标准区分时代呢,众说不一。很显然,他借鉴于希腊神话,讲希腊神话的时期,还不会以生产方式划分社会形态,它的历史分法,分成黄金、白银、青铜、黑铁四个时代,赫西俄德认为在铜与铁之间还有个短暂的英雄时代,可以算3.5代。神创造了这四代人类,然后又特不满意,像对待假冒伪劣一样销毁后又重新洗牌了。
依照小波的预言,我们现在生活在白银时代,离神销毁我们尚有时日。《白银时代》分《白银时代》、《未来世界》、《2015》和《2010》四部分。他构筑的荒诞世界仿佛就是我们的平行世界。"我"受雇于一家写作公司,过着"写作的生活"。其实"我"并没有自己的写作,也没有自己的生活。从写作到做爱,一切都被规定。这里面有强烈的反乌托邦色彩,明显受乔治·奥威尔《1984》的影响。乔治·奥威尔向前设想了45年,小波向前设想了约30年(白银时代初版为1997年,写作年代应在90年代初)。
希腊神话中说白银时代是“人蒙神的恩宠,终生不会衰老,也不会为生计所困。他们没有痛苦,没有忧虑,相貌和心境都像儿童”。 小波说:大学二年级时有一节热力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说道:“将来的世界是银子的。”两者的相同之处是大环境如同铁屋里的热寂,这里是没有故事,没有时间。现实中也有人给我们绘初级过后的宏蓝图。银子的啊,多么灿烂光明!小波偏要说,真正的世界末日不是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宇宙变成一片热寂,变成没有分别的大同世界。大同世界是虚幻,那么它的中间站小目标呢?
说喜欢王小波的,也都会被他的沉甸冗长的比喻,出戏入戏的乱窜,话痨一样的啰嗦,超出常识的荒诞折磨得喜怒交集,但阅读的快感偏由此而来。小波是穿透了他所处时代的人,这样的人极其稀缺,数遍文坛能有几。他是文坛外生成的野生植物,如同木心,体制印痕最少,语言自成体系。在2018即将到来之际,在万马齐喑的今日,让我们向预言今日的先知致上敬意。
2017-12-22杨麦仓于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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